“桑榆，桑榆。”是夜，聶桑榆感覺有人輕拍自己的臉，驚醒。才見是溫雅，再看房里的宮娥倒睡在地，她試探道：“你要放我走？”

“對，就在今晚。”溫雅話不多說，示意聶桑榆盡快穿上宦官的衣服，隨她離開。

見溫雅神情嚴肅，桑榆也就不多問，忙緊跟溫雅的腳步，隨著溫雅到接應(yīng)的馬車處。溫雅叮囑了驅(qū)車的護衛(wèi)幾句，馬車邊匆匆啟程。聶桑榆從車窗一角偷偷看著還在原地的溫雅，百感交集。他們就這么離別，連道別都來不及說。

“你放了她。”溫雅才回到自己房間，就見暗處坐著的榮昊明。她垂下頭，緩步走到榮昊明跟前，跪下。

“你那么恨她，為什么要放她走。只要明日登樓，她就可以看到寧辰宇被萬箭穿心了。”榮昊明從椅子上起身，慢慢走過溫雅身邊，停了下來。語氣平靜，毫無怒氣。

溫雅仍是跪著，輕聲回道：“殿下，可實際上桑榆一點錯都沒有。我可以罵她，羞辱她，但做不到置她于死地。”

“你還怕榮昊天恨你。”榮昊明沒有轉(zhuǎn)身，接過話：“可是，我沒打算讓榮昊天活著。所以，你現(xiàn)在就要背叛我了？”

“我不會背叛你的。但他如果死了，我不會獨活。”溫雅一字一句地說著，眼淚在眸中流轉(zhuǎn)，一閉眼，終究落了下來。聶桑榆不想他們變得面目全非，她又何曾想？只是歲月萬般不由人罷了。

“我知道了。”淡淡應(yīng)道，榮昊明的腳步就遠了。溫雅無力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她撒了謊，她將京中的消息偷偷傳去給了榮昊天，她還告訴他聶桑榆已經(jīng)被自己送回聶府了。不知道為什么，她可以送糕點去讓天下人誤解榮昊天，也可以在宮人面前想方設(shè)法羞辱聶桑榆，甚至也能陪著榮昊明干下現(xiàn)在這場逆罪，但她就是不能眼睜睜看著榮昊天和聶桑榆等死。也許榮昊明早就知道她的作為，卻不道破，是不是他的內(nèi)心也仍殘存一點的情分？溫雅覺得夜里很冷，她蜷縮在角落里，抱緊自己，如果沒有明天，那該多好。

但旭日東升，明日復(fù)明日，日子不會因為誰的祈禱就停止了腳步。太子榮昊明昭告天下舉辦國喪，同時在皇后一族的護衛(wèi)下登上了皇位。遠在黃河流域的三皇子和端王，被他的圣旨加急召回。連著奔波了三天三夜，終于回了京。

寧辰宇和榮昊天一行，一身素白，騎馬飛奔入宮，宮門大開，喪鐘響起。溫雅登上城樓，在遠處看著，宮道墻上兩處滿是弓箭手，她想著若真的萬箭齊發(fā)，那她便立即從城墻上跳下。她的一生總是喜歡追隨榮昊天，那么死也無妨。但馬蹄聲聲，宮道暢通無阻，溫雅就這么看著寧辰宇和榮昊天進了宮。

“皇上呢？”她問及身旁的宮人，滿是不解。依著榮昊明的部署，不可能臨門一腳就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