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情就是這樣,一旦開始,就會迅速的發展下去了。說來半個月的時間長也不長,短卻也不短了。安貞沒有準備多少行李,幾件換洗的衣服,一張車票在他看來已經足夠了。離家的那天正好是冬至,可天氣似乎并沒有想象的凜冽。安貞依然是一件單衣,不怕冷也是他背包輕松的原因之一了。出奇的,本是極怕冷的沃雨媽也久久的佇立在門口不愿回去。是安貞執意不讓他們去車站的,怕到頭來跟電視里演的那樣,自己在車上哭,沃雨媽在車下哭。想來十多年的養育,沃雨爹媽心中也明了安貞所想,故此也并未堅持。
坐到火車的座位上,看著視線中熟悉的城市一點點的消失,安貞忽然覺得自己像一個朝圣的人,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心中,沒有什么明確的圣地,或者,哪里都是圣地。
“陸蔓蔓應該已經收到信了吧?”想到這里,安貞微微的笑了起來。陸蔓蔓是他的同學,班長,也是這個情竇初開年歲里,安貞的初戀。臨行的前一天,安貞寫了一封信寄到陸蔓蔓的家,他覺得,這個應該算是女孩子所喜歡的浪漫了。
第一站是北京,安貞沒有下車,他覺得北京這么大的城市還是留到流行的最后才好,他的第一站是合肥。合肥不小,適合打工積攢路費,同時合肥又不至于那么大,讓他不知所措。不過想來十六歲的孩子又能有什么閱歷,所以,一出火車站安貞就傻眼了。天氣沒有家里那么冷了,卻也凍得人縮手縮腳的。可這火車站前的廣場上,熙熙攘攘的還不得有幾百萬人?當然,后來走南闖北慣了,安貞回想起這起點,就明白其實并沒有那么多人,當時的自己只是被嚇傻了。
安貞背著行囊,口袋里揣著三百塊是他找沃雨爹借的。安貞知道,沃雨媽在他的行囊里偷偷放了兩千塊錢,但他不想用,他想靠自己活下去,就如同還沒進沃雨家之前的那個夜晚一樣。
沿著街道一直走,一路的問,終于在一條小路上一個不起眼的小飯館找了個服務員的工作。店很小,老板做飯,老板娘收賬。找來安貞是因為之前的服務員回老家了,于是來得正是時候的安貞就有了一份管吃管住月薪一千的工作。
晚上店關了門,安貞就一頭扎在廚房里面刷盤子,而老板兩口子則在前廳里看著電視。安貞忽然有一種,其實這也可以是個家的感覺。不過三個月之后,以前的服務員回來了,老板娘只好辭退了安貞,畢竟這種小買賣多一個人的挑費也很難供應。不過老板娘是個老實人,覺得趕走這個新來的小伙子挺愧疚的,就給安貞多結了一千塊,說是獎金。安貞很高興,感覺比考全班第一都要高興,他跑進最近的一家麥當勞大吃了一頓,竟然花了50多塊錢。
不過后面他又有些為難了,不知道是應該繼續出發,還是應該再存點兒錢。就這樣在街上游蕩了兩天,晚上住車站,白天沿街找工作。卻在沒有之前那般好運氣了,兩天時間,飯吃了不少,卻也沒有什么合適的工作了。于是安貞覺得,可能是他跟合肥的緣分盡了,應該去下一站了。看了看手里的錢,他決定先去一趟黃山。買好了往返黃山的車票,他又買了一張去南京的票,他決定,黃山回來就去南京!
結果那張南京的車票還是作廢了,只因為在從黃山回來的路上出了些意外,雖然有驚無險,但終歸是沒趕上自己的計劃,這讓安貞有了些懊惱。不過既然如此,安貞決定在安徽周邊再玩兒幾天再去南京。沒想到這一玩就是十天,等到他踏上南京土地的時候,口袋里又一次只剩下了三百塊錢。不過也算找過工作有經驗了,只是在火車站睡了三天,他就在一家快餐店找到了工作,一個月三千,有兩天假期,管吃不管住。不過餐廳是24小時營業的,安貞下了班就在休息室里打個地鋪,店長同事看他是個小孩,倒也不計較,反倒好心的把家里不用的舊衣服拿來給他做鋪蓋。充實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個夏天就這么過去了。安貞一直在這家快餐店工作,甚至當上了組長,因為他從來不會請假,也沒有什么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