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貞,把這個給七號桌送過去。”閆妍,是一個陽光開朗的湖南妹子,有著湘妹子特有的辣味兒。她比安貞大五歲,正在南京念大學。趁著暑假不回家,打工掙些學費。閆妍是安貞組的新人,安貞也很照顧她,畢竟走位都是大很多的叔叔阿姨,也難得來一個能講的來的同齡人。
“安貞,一會下班一塊去吃飯吧,我請你吃我們湘菜!”閆妍就是這樣,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你難以決絕。
“恩,好。”
閆妍把安貞帶到了一個偏僻的社區,離長江很近,甚至站的高點就可以看到夜幕下往來船只的燈火。這社區里果然有家湘菜館,很小,比當初安貞打工的飯館大不了多少。或許是口味太正宗的緣故,并沒有多少食客,畢竟江南水鄉的人大都吃不來火爆的湘菜。
“吃什么?哦,不對,你沒吃過,你不吃什么?”閆妍笑起來是很好看的,安貞覺得,這笑容比滿大街貼的那些明星海報也不遑多讓了。
“都吃的。”
“怕辣嗎?”
“不怕。”
就這樣,閆妍就擅自做主點了兩樣小菜一個大菜,怕安貞辣到,還點了一大瓶冰可樂。吃飯的同時,閆妍努力充當著一個業余民警的角色,從出生到離家幾乎是全都文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去我家坐會吧,我租的房子就在這個小區里。”吃過飯,安貞本是打算回店里睡覺的,不過閆妍的邀請安貞卻完全不能拒絕。
兩人進了門,閆妍熟練地給安貞找了雙拖鞋,并讓她坐會,她去沏茶。
安貞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被叫做家的地方,沒什么生活的痕跡,畢竟只是臨時租住的,自然也不會用心去打理,不過安貞卻覺得這里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說不上是什么樣的感覺,只是覺得怪怪的。
“喲,這小帥哥是誰呀?燕子,偷偷帶個帥哥回來呀,不會是男朋友吧。”這個家的門忽然就被推開了,進來一個個子高挑的女生,可是濃妝艷抹的安貞完全看不出她的年紀。
“珠珠姐!別瞎說,再嚇到小孩子,這是我領導!叫李安貞。”閆妍沖著安貞擠了擠眼睛,很是俏皮,“安貞,這是和我拼租的沈珠。”
“沒想到啊,你連領導都不放過。”
“呸呸呸,凈瞎說。”
“你看,臉都紅了。”
兩個女孩子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打鬧了起來,其實,閆妍的臉沒有紅,反倒是安貞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本就是個躁動的年紀,被這兩個姐姐當著面的一通調侃,感覺仿佛是被人扒光了游街一般。
“得啦,不跟你們鬧了,男朋友還在樓下等著我了,你們倆隨便鬧,別客氣哈!”沈珠說著回臥室拿了個包就出門了,風風火火的,仿佛是去對彩票。
“安貞,你別介意哈,珠珠姐就是這樣,喜歡開玩笑。”被沈珠這么一攪合,忽然這屋里的氣氛有了些曖昧的感覺,兩個人都有些尷尬,不過閆妍畢竟年長些,本身人也潑辣。
“恩……恩。”安貞囁喏著,嗓音啞了一下,卻沒敢抬頭。
就這樣,兩個人安靜地喝了會茶水,卻怎么也回不到吃飯時候的那種狀態了,眼看到九點了,安貞逃也似的就出了閆妍家。
眼見得安貞好幾天都沒看閆妍,閆妍有些慌,說不上來為什么,于是趕著下了班來找安貞,“安貞,你……不會是生氣了吧,那天沈珠說的你可別當真啊。我沒別的意思……”
“我,我沒生氣,走吧,一塊吃飯去,我請你。”安貞定了定神,努力的笑了笑。
“好呀。”
于是閆妍就跟著安貞走,來到了新城區的一個小飯館里。
“這回是我的主場了,我來點菜吧。”安貞看著閆妍,忽然覺得心里面的疙瘩沒有了,就是很想看著她。
“哦,好呀。你隨便點,我什么都吃的。”閆妍看著安貞雙眼看著自己閃閃的,忽然覺得有些害羞,趕緊移開了眼神,可心里是有些不明所以的竊喜。
兩個人吃了飯,兩個人去了附近的一個商業廣場。安貞總喜歡來這里,什么也不干就在花花綠綠的等下面坐著,看熙熙攘攘的人群流動,仿佛當初在海邊一樣。閆妍就坐在安貞身旁,默默地不知道想些什么。九點一到,兩個人仿佛商量好的一樣,同時提出了回程。
“去我家坐會吧。”閆妍看著安貞。
“不去了,不早了,先回店里了,明天早班。”安貞也看著閆妍。
“哦。”閆妍忽然覺得有點語塞,不知道是走還是停。這時,安貞忽然把閆妍的手抓了起來,猛地就親了她的額頭一下,什么也沒說再次逃也似的跑了。
一路跑到快餐店,已是半夜,店中無人,安貞找了個座位坐下。他覺得自己的大腦中一片空白,似乎所有的智力都被吸走了,所有的力氣也都跑完了。不知過了多久,安貞忽然站起來,走到點餐臺前,值班的同事有點驚異的看著他,想來安貞此時的眼中一定閃著些許的光芒。
“我跟南京的緣分盡了,我要走了。”安貞一字一頓的說著,仿佛是訴說,卻更像自言自語。
“啊?!”值班同事有點錯愕,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口應了一聲。
“我辭職了,不回來了,你幫我跟經理說一聲。”安貞說著就去整理東西了。
隨著清晨第一縷陽光照下來,閆妍走進了快餐店,手中拿著早餐,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歌曲,顯得煞是開心。
“安!……安貞?”推開休息室的門,角落里一疊疊舊衣服堆就的小床上空蕩蕩的,并沒有閆妍設想的那個身影。
“小閆啊,安貞突然辭職了,也不知因為什么。”經理從旁邊走過來,“我想他那個組長的位置顯然小王代一下,你以后先歸小王那個組了。”
“哦。”經理轉身離開了,閆妍頹然的坐在座子上,狠狠地把手中的早餐扔了出去,大滴大滴的眼淚就流了下來,“壞蛋!壞蛋!壞……”
罵著罵著,閆妍忽然覺得也沒什么可罵的,畢竟安貞沒有做什么,或許她心里恨的就是這種什么也不做。哭了半晌,閆妍也就不哭了,可能她倆的緣分,也就值得哭這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