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良喜!我們莊主要見(jiàn)你。”鑰匙開(kāi)門(mén)的聲音和沉厚的聲音傳來(lái)(lái),只見(jiàn)被鎖鏈鎖住的人低垂著頭,額前長(zhǎng)(zhǎng)發(fā)(fā)擋住了面容,見(jiàn)不到往日明亮的眼睛。
“哪個(gè)(gè)莊主?”他頭也不抬的問(wèn)道。
“無(wú)(wú)妄山莊的君莊主,江湖上有幾個(gè)(gè)無(wú)(wú)妄山莊!”
一個(gè)(gè)身材微壯,有著一張國(guó)(guó)字臉,面容威嚴(yán)(yán)的老人眼神有些厭惡的對(duì)(duì)他高聲說(shuō)(shuō)道。
是他,顧良喜心中暗思,無(wú)(wú)妄山莊的莊主要見(jiàn)他一個(gè)(gè)“弒師不義”的階下囚做什么,昏沉中還是任兩個(gè)(gè)人拖拽了出去,他們將他從水牢中放出來(lái)(lái),鎖鏈拖在地上的聲音鋃鐺作響。
白衣勝雪,君容如畫(huà),即使只見(jiàn)過(guò)兩面,他也忘不了這個(gè)(gè)人,不得不承認(rèn)(rèn),他,才是該與師姐那樣的女子相配的,可是感情之事都要講兩情相悅,可師姐不喜歡他,被血色遮擋的俊逸臉龐神色冷靜。
“莊主,魔教的余孽帶到了。”馮藹向君謙辭復(fù)(fù)命,國(guó)(guó)字的臉上透著赤誠(chéng)(chéng)的忠誠(chéng)(chéng),龔敬立在了一旁。
君謙辭看著被拖放在地的少年,如被撈出的水鬼,細(xì)(xì)微的低喘著氣息,胸口的傷早已干涸,同時(shí)(shí)也在目光茫然而不認(rèn)(rèn)輸?shù)耐?,糾纏的喜服卻宣示著無(wú)(wú)聲的勝利,刺紅了他的雙眼。
抑制不住心底里傳來(lái)(lái)的憤怒,失了往日的優(yōu)(yōu)雅,俯身上去,揪住了他外袍的領(lǐng)(lǐng)口。目露兇光惡狠狠的在他耳邊道,“江岸已滅,魔頭已死!我看你還拿什么跟我爭(zhēng)(zhēng)!”
顧良喜目光冷淡又憐憫的看著他,眉目微皺,“你是大莊主,而我只是一個(gè)(gè)極劍門(mén)無(wú)(wú)名小卒,本就是軌跡不同的兩人?!彼f(shuō)(shuō)出了事情的事實(shí)(shí),“我從未想過(guò)和你爭(zhēng)(zhēng)過(guò)什么,為何要步步相逼?!彼麌@息的看著君謙辭說(shuō)(shuō)道。
君謙辭放聲狂笑,似有悲傷在眼中聚集,他對(duì)(duì)顧良喜說(shuō)(shuō)道,“顧修殺了我的父母,讓我從小就成了孤兒,現(xiàn)(xiàn)在他死了,他的兒子也在我之手,你可懂這種大仇得報(bào)(bào)的感受,不,你不懂,你一個(gè)(gè)野子怎么會(huì)(huì)懂?!彼托Φ?。
顧良喜心中一震。
原來(lái)(lái)君謙辭的父母死在當(dāng)(dāng)年那一場(chǎng)(chǎng)決戰(zhàn)(zhàn)中,怪不得他如此恨父親,如此恨他,可是,這其間是否有誤會(huì)(huì),他思到了什么問(wèn)道,“當(dāng)(dāng)時(shí)(shí)并未有人在場(chǎng)(chǎng),這只是江湖中人的傳言,怎能肯定是我父親殺了你的父母?!?p> “你又怎知我當(dāng)(dāng)時(shí)(shí)就在那里,只有江岸和顧修在決斗,還有……”男子低頭想到,還有清玄,在危機(jī)(jī)時(shí)(shí)她突然蒙住了他的雙眼,他對(duì)(duì)顧良喜冷言道,“你以為魔教會(huì)(huì)來(lái)(lái)救你,你很快就會(huì)(huì)逃出去了,不要再妄想了,我早已在門(mén)中布下天羅地網(wǎng)(wǎng),來(lái)(lái)多少就殺多少!”
他英俊的面容形似癲狂,口中說(shuō)(shuō)著令人惡寒的話語(yǔ)(yǔ),只要消滅魔教,各大派就會(huì)(huì)推舉他成為武林盟主,到時(shí)(shí)候天下又有誰(shuí)(shuí)能打敗于他。
“聶柳不會(huì)(huì)來(lái)(lái),你大可以殺了我?!鱉櫫枷蔡賈幣暱粗兇誘f(shuō)道,殺了父親,他又怎么還會(huì)(huì)來(lái)(lái)救他的性命,他在心中期盼著,千萬(wàn)(wàn)不要來(lái)(lái),他死不要緊,父親一生的心血,天羅教不能毀在他手中。“不過(guò)相信君莊主不會(huì)(huì)為殺我這樣一個(gè)(gè)人,不顧君子美名。”
老管家馮藹面目被激怒的通紅,抬起掌風(fēng)(fēng)就要向他的頭劈過(guò)去,“大膽,竟敢這樣損壞我們莊主的名望。
君謙辭倒是不動(dòng)(dòng)聲色,低眉攔住了老管家,“馮管家,怎可對(duì)(duì)天羅教的少主無(wú)(wú)禮。”
他對(duì)(duì)顧良喜不慌不忙的冷笑著說(shuō)(shuō)道,“你還真是平靜啊,死到臨頭還大放厥詞,沒(méi)錯(cuò)(cuò),你這條賤命自然要留著,除魔大會(huì)(huì)自有用處,如果殺了你,江清玄豈不會(huì)(huì)怪我?!?p> 君謙辭看著他無(wú)(wú)用的反抗,心情大好,在他眼里,顧良喜確實(shí)(shí)只是一個(gè)(gè)魔教殘存的孽種,天下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何況是這樣一個(gè)(gè)弱質(zhì)(zhì)少年,眼睛余光突然見(jiàn)到剛剛掀開(kāi)他胸口的布料,和白色里衫露了出來(lái)(lái)傷處的地方,無(wú)(wú)意間看到長(zhǎng)(zhǎng)劍所刺的傷口。
他修習(xí)(xí)兵器之道多年,一看這就是名劍歸云劍所傷,她竟是還是心軟!心中不忍傷他!
顧良喜聽(tīng)到她的名字眉目一動(dòng)(dòng),他晃著手上鐵鏈,任鏈子勒出印痕目光壓迫冷聲“師姐已經(jīng)(jīng)成為我的妻子,你無(wú)(wú)論做什么都改變不了的事實(shí)(shí),你如果敢傷害師姐,我不會(huì)(huì)饒過(guò)你?!?p> 君謙辭抽出長(zhǎng)(zhǎng)劍,目露狠色,向顧良喜胸前的傷處刺去,手中暗自運(yùn)(yùn)用內(nèi)(nèi)力轉(zhuǎn)(zhuǎn)動(dòng)(dòng)劍柄。
顧良喜沒(méi)想到他突然發(fā)(fā)作,竟一劍刺過(guò)來(lái)(lái),本就內(nèi)(nèi)息亂竄,受了這一劍更是如遭重創(chuàng)(chuàng)。
他手抓著胸前的劍,壓抑的血再也忍不住一口噴了出來(lái)(lái)。
無(wú)(wú)量寺門(mén)前
香火鼎盛,來(lái)(lái)往的行人香客無(wú)(wú)不入內(nèi)(nèi)朝拜,來(lái)(lái)探知禍福,求子求姻緣,燒香算命,求醫(yī)(yī)問(wèn)藥的無(wú)(wú)不誠(chéng)(chéng)心。
只因?yàn)檫@寺廟內(nèi)(nèi)的方丈,智圓大師是方外高人,多年前有一個(gè)(gè)人,失去了魂魄,整日瘋瘋癲癲要研究功法,殺妻滅子,惡事做盡,經(jīng)(jīng)過(guò)智園方丈點(diǎn)(diǎn)撥,沒(méi)想到在當(dāng)(dāng)場(chǎng)(chǎng)剃了頭,出了家,倒成了廟內(nèi)(nèi)的一名和尚。
沒(méi)有人注意到面容絕美的青衣女子突然捂住了胸口,神色痛苦,她旁邊碧色衣裙的女孩,見(jiàn)狀忙扶住了她的身體,眉間菱形的紫色印記發(fā)(fā)著光芒,似要透出來(lái)(lái)。
“姐姐你怎么了?可是身體不適?”她探究著問(wèn)道,那個(gè)(gè)老爹雖然是大壞蛋,不過(guò)這個(gè)(gè)姐姐一直以來(lái)(lái)倒真是對(duì)(duì)她不錯(cuò)(cuò)的,她嘴角微動(dòng)(dòng),想來(lái)(lái)又有點(diǎn)(diǎn)對(duì)(duì)不起她。
“只是突然心口一疼,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fā)生了一樣。”
她想到了小時(shí)(shí)候,母親和妹妹掉落山崖失蹤的那一天,她就是這種感覺(jué),她以為她們都死了。
沒(méi)想到可以失而復(fù)(fù)得,找回了妹妹,她柔情的看著江云水,心中又有了些安慰。
“那我扶你去旁邊坐一下吧,”江云水不奈煩的問(wèn)守門(mén)的光頭小和尚,“智圓和尚到底什么時(shí)(shí)候打坐完啊,我們等了這么久了,還不讓我們見(jiàn),真是好大的做派?!?p> 江清玄捂著胸口,神色不安的靠坐在墻邊,抓了抓她垂下的手,柔聲道,“云水!不可對(duì)(duì)大師無(wú)(wú)禮?!?p> “可我們等了這么久了,這老和尚到底在搞什么鬼!再不出來(lái)(lái),我就殺進(jìn)(jìn)去?!?p> 江云水急的直跺腳,老和尚,再不出來(lái)(lái),良喜哥哥還在水牢里受苦呢,她就要拿出藏在腰間的匕首,那里又冷又暗,又沒(méi)有吃的,怎么受的了。
“那還煩請(qǐng)(qǐng)小師父通傳一下,就說(shuō)(shuō)故人江岸之女江清玄要見(jiàn)他?!?p> 小和尚也不好意思,合上了手掌躬身歉意說(shuō)(shuō)道,“女施主,我們方丈打坐時(shí)(shí)是不以打擾的,這樣會(huì)(huì)驚擾佛祖,只有在師祖打坐完畢,我才可以幫你傳話?!?p> “好,那等方丈打坐完畢,煩請(qǐng)(qǐng)通傳,我們真的是有很要緊的事?!?p> 江清玄柔聲淺笑道,只是眉眼掩飾不住的憂傷焦急。
小和尚晃了晃腦袋,他在無(wú)(wú)量寺多年從沒(méi)見(jiàn)過(guò)這么美的女子,忙在心中默念經(jīng)(jīng)文,才穩(wěn)(wěn)住了佛心。
忙忙點(diǎn)(diǎn)頭稱是,轉(zhuǎn)(zhuǎn)身就回去修習(xí)(xí)打坐了。
“姐姐,你就一點(diǎn)(diǎn)也不擔(dān)(dān)心嘛,跑來(lái)(lái)這個(gè)(gè)鬼地方,那什么邪龍譜,良喜哥哥分明沒(méi)有拿,劉上風(fēng)(fēng)那個(gè)(gè)壞老頭居然污蔑他?!?p> “可是就算證明了他沒(méi)有拿邪龍譜,他殺了父親,是不爭(zhēng)(zhēng)的事實(shí)(shí)?!?p> 江清玄閉上雙目痛苦的說(shuō)(shuō)道,這是她一生的噩夢(mèng)(mèng),永遠(yuǎn)(yuǎn)也改變不了,他已經(jīng)(jīng)成了罪人,如今她來(lái)(lái)查探邪龍譜的事,只是想減清他的罪孽。
“那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嗎,姐姐,你好狠心呀?!苯撲畱嵑薜惱f(shuō)。
這時(shí)(shí)廟內(nèi)(nèi)又走出一個(gè)(gè)和尚,他身披袈裟,一看就是有名望的人,江云水看過(guò)去,那和尚對(duì)(duì)他合掌道,“阿彌陀佛,在下法號(hào)(hào)仁智,施主們有何事要找?guī)熥鎺熜?,他在禪房中打坐閉關(guān)(guān)多年,不受外界打擾,不如對(duì)(duì)在下說(shuō)(shuō)也是一樣的。”
“我們要見(jiàn)的是智圓方丈,找你,你能做的了主嗎。”江云水冷哼說(shuō)(shuō)道。
“我們?cè)俚紉幌戮涂梢粵?。”江清玄思到在父親的遺物內(nèi)(nèi)發(fā)(fā)現(xiàn)(xiàn)魔教功譜,此事不可節(jié)(jié)外生枝,不知廟內(nèi)(nèi)人聲鼎沸,這和尚有沒(méi)有聽(tīng)到她們的談話,對(duì)(duì)仁智禮數(shù)(shù)周全的說(shuō)(shuō)道。
未查覺(jué)到仁智暗地里目露兇光。
他抓著胸口的劍。劍勢(shì)(shì)穿破結(jié)(jié)痂的傷口,血水滴落下來(lái)(lái)落在地,眼前昏暗,瞳孔失了光芒,氣息翻涌,口中大口鮮血涌出來(lái)(lái)。
他有些氣急敗壞對(duì)(duì)馮藹說(shuō)(shuō)道,“馮管家,去帶天羅教的少主去換身衣服”。
“是。”馮藹跟隨他多年,無(wú)(wú)條件的服從,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
君謙辭收回劍有些后悔,除魔大會(huì)(huì)上,相信沒(méi)有人會(huì)(huì)希望看到他這樣,傀儡就要有傀儡的樣子,餌不完整,大魚(yú)還要如何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