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萬化歸元功最擅真元儲存,境界越低,差距越是夸張。
在一境之中,兩者根基猶如云泥之別。
夜清河施展五行連擊之法,雖是以萬化歸元為基,擬化玄氣施法,但五行連擊本就有相生特性。
如今在萬化歸元功催動之下,非但沒有損耗,反而一招強過一招。
若不是第一層萬化歸元功,所能擬化的手段太少,五行連擊只能以最低階的術(shù)法進行,對方早已落敗。
但..
夜清河的目的,始終是暴露自身萬化歸元于其面前,誘其指認。
所以,單純以術(shù)法攻擊,不足以做到這一點。
“攻擊減弱了?”
黑衣少年感知到對方攻擊不如最初,自知轉(zhuǎn)機已至,不可輕放。
是以化解當下一波攻擊的同時,便要出手反擊,卻見對方術(shù)法未止,腳下卻亮起一道八卦圖騰,身形瞬間消失原地。
“嗯?!”
黑衣少年驚疑一聲,她此前已將真元專注于反擊之上,為保防御不改,早已將全身防護,集中于身前。
如今心底里一陣強烈不安涌上心頭,猛然回身,卻見對方人影已突兀至此,一掌襲來,下意識抬掌橫截。
可手掌剛剛接觸對方手臂,便覺一股巨力襲來。
她原以為對方是一名術(shù)修,方才攻擊那高大男子的手段,定然是輔修之法,比不得自己。
可是如今近距離交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大謬,對方掌力絲毫不弱。
如果自己沒有慌忙應(yīng)招,而是提前做好準備,這一擊自己未必不能擋住。
可如今,氣力不濟,難以及時調(diào)整攻防,這一掌,怕是只能以身體硬接。
可就在她勉力調(diào)轉(zhuǎn)無形壁障,準備硬抗這一擊之時,一個聲音突兀自身后響起。
“現(xiàn)在可以談一談了么?”
眼前之人,竟又不知何時去了自己身后,少年額頭之上,不禁流出一絲冷汗...
陣師、術(shù)修、煉體,此人為何能身兼三道,并且能在實戰(zhàn)之中隨意施展?
尤其是陣法,自己從未看到對方布陣。
“你隱藏了修為?”
黑衣少年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但同時也失去了斗志,因為她覺得眼前之人實力莫測,自己已無法用武力威逼。
“我與你一樣,皆是一境。”
說這話時,夜清河眼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因為少年問出這樣的話,就說明她并不認得自己所用萬化歸元。
“你..這是什么修行體系?為何我從未見過?還有,你為何布陣不用材料,甚至不用結(jié)印?”
夜清河與此女同行,最想知道的問題,方才已經(jīng)用實際行動試探過一遍。
她覺得此女不大可能在這種情況下,仍能維系謊言。
所以,她應(yīng)該的確不認得自己所用功法。
既如此,自己便沒了繼續(xù)與其糾纏的必要。
“你雖對我出手,但我也得到了想問的答案,所以此事扯平,你我就此別過。”
話音落定,夜清河轉(zhuǎn)身便走,卻被身后之人一把拉住。
“嗯?”
輕疑之間,夜清河周身爆發(fā)出一陣氣浪,此時她已決定離去,自然不會再任由對方抓著自己。
可在精準控制之下,足夠?qū)Ψ秸痖_的氣浪,如今席卷其身,卻未能將其震飛。
黑衣少年悶哼一聲,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將方才的沖力,完全化解。
夜清河回身望向此女,投去詢問目光,雖然以自己的實力,想要無聲離去并非難事...
但畢竟,自己剛才試探不成,已在此女面前漏了手段。
雖不至于殺她滅口,但若她與人亂說,對自己而言也是個麻煩。
孰料...
方才還盛氣凌人,對自己出手逼問的黑衣少年,這一刻卻忽然俯下身子,語出驚人:
“前輩!請收我為徒!”
夜清河疑惑地打量此女,盡管她早就覺得此女不太正常,但如今還是有些跟不上對方的思路。
怎么前一刻還打生打死,這一刻便要拜師了?
而且自己的修為..
“莫要說笑,我與你同是一境,且剛剛?cè)胱?.”
“可前輩實力在我之上,且手段絕妙,定能...”
夜清河此刻并不想與此女有過多交集,于是出聲打斷道:
“門中實力強于我者多如牛毛,你不必選我。”
說罷,便再度轉(zhuǎn)身。
“因為前輩與我一樣,皆對山古門心存疑慮!
而我要做之事,山古門之人必不會助我,正如前輩先前所言之處境一般。”
夜清河腳步一頓..
“既然前輩有所求,而此前選擇了我,盡管方才前輩說已得出了答案,但想來所行之事,亦不便為其他弟子所知。
所以,我對前輩有用,或者說未來一定對前輩有用。
前輩若不愿收我為徒,我...亦可發(fā)下魂誓!”
話音剛落,黑衣少年便抬手指天,周身氣息一陣萎靡。
“只要前輩助我尋到姐姐,塔內(nèi)塔外,今生愿任由前輩驅(qū)策,絕無怨言!”
“這...”
夜清河語塞,通云魂誓她曾經(jīng)見過,所以知道,對方此誓并非作假。
可是,盡管對方誠意十足,加上自己的確也需要從旁人處獲取信息...
但,此女口中的姐姐,只怕與山古門關(guān)聯(lián)頗深。
答應(yīng)幫她,會讓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煩之中。
與得到此女助力相比,似乎并不劃算。
“如你所見,我如今僅有一境修為,自保尚且不足,又如何幫你應(yīng)對山古門之人?
至于我所習(xí)功法,你如今已修煉了其他體系,無法轉(zhuǎn)修。”
夜清河只是在闡述事實,并希望對方知難而退,可是她卻低估了此女的決心,以及她異于常人的腦回路。
感覺到此女放開自己手臂,夜清河再度轉(zhuǎn)身欲走,卻聽身后之人發(fā)出一聲悶哼。
下意識回頭,卻見對方此時黑衣已被鮮血浸濕,面色蒼白,此刻望著自己,一幅奄奄一息的模樣,虛弱開口道:
“現(xiàn)在...前輩愿意...相信我么?”
“你這是做什么?”
夜清河只覺此女精神有異,雖看不出對方做了什么,但一定是自傷的手段。
不過,夜清河卻沒有上前施救,因為苦肉計,對自己起不到什么作用,尤其是這種萍水相逢之人。
“前輩說..我無法..轉(zhuǎn)修..所以..我便廢了這一身修為。”
望著此女決然的目光,夜清河非但沒有一絲觸動,反而有種被對方道德綁架的錯覺。
正想出聲,卻聽對方開口,倒是稍稍改觀:
“我如此做...并非逼迫前輩..而是自絕后路,以表決心。”
“你的決心,與我無關(guān)。”
夜清河三度轉(zhuǎn)身欲走...
黑衣少年眼中,閃過一絲焦急和不安。
她其實并不像自己說得那般輕松,而是在用命賭一個機會,賭自己的直覺沒有看錯人。
但若對方當真無動于衷,今日自己又無法撐過此劫...
那又有誰能繼續(xù)走下這條路?
在塔內(nèi)身死,自己當真還有再一次入塔的機會么?
于是她拼盡余力,咬牙說完完整的一句話:
“前輩若不信我,此刻便可離去,我自會死于此地,為前輩守住秘密。
可倘若前輩垂憐,我定會成為前輩手中,最利之劍。”
而許是傷勢過重,又或流血過多,一句完整的話說下來,已耗去大半氣力。
此時若睡眼朦朧,眼中人影,逐漸遠去,而她卻已說不出半個字來。
...
不多時,早已換好山古門弟子服飾的夜清河,去而復(fù)返,身形落在孤巷之中,望著那一地血跡..
以及血跡盡頭,靠在墻壁上,早已昏死的黑衣少年..
面上浮現(xiàn)出一絲無奈。
因為她去而復(fù)返,并不是心意回轉(zhuǎn),而是因為一個聽起來滑稽的理由——取走的那套男裝不合身。
但同時,心底里其實也有一絲好奇,便是此女為了表決心,到底能裝到什么地步。
是了...
夜清河并不覺得,真的有人會為了給一個陌生人表明決心,自傷致死。
自己要是什么絕世強者也罷,可自己一境的修為,騙不得人。
但她沒有想到,此女竟真的沒有后手。
所以,在取回地面上裝有女裝的盒子之后,夜清河來到黑衣少年身旁,探其鼻息...
“你若不死,我收下你倒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