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還沒有出滿月的時候,據(jù)說還得過一次病,是當(dāng)時很難治好的白喉。村里人迷信金銀首飾,認(rèn)為金銀是好東西,用這些東西在得病的地方刮一刮,病就會好。于是從別人家借來一個銀簪子,在我嘴里得病的地方刮了刮,但是我的病還是沒有好。后來有人說附近村子里的有一個老中醫(yī)專門治白喉病,父親就把那老中醫(yī)請來,給我開了一種抹在嘴里的藥水。不久,我的病還真的治好了。
小時候我的身體并不強壯。由于缺鈣,我的胸部有點往外凸,俗話叫“雞胸”。還記得小時候?qū)W爬樹,由于手臂無力,就使勁摟住樹干,凸起的胸部被磨破了。但是“雞胸”大概算不得是病,長大后慢慢就好了。
由于我姥爺是得肺結(jié)核去世的,爺爺奶奶一直不愿意我媽媽帶我去姥姥家,怕我傳染上肺結(jié)核。其實姥姥家除了去世的姥爺?shù)眠^結(jié)核病,其他人并沒有被傳染上,而且我出生的時候姥爺已經(jīng)去世了,但是爺爺奶奶還是擔(dān)心。爺爺怕我得上肺結(jié)核,還專門帶我去縣醫(yī)院檢查過。
小時候還得過一次水痘。還記得當(dāng)時身上很多地方有水痘,很癢,但是不能用手去撓。到了晚上,鉆進被窩就覺得渾身癢得難受,媽媽就用熱毛巾給我敷在身上止癢。有一次實在忍不住,在腿上撓破了一個水痘,到現(xiàn)在還能看到輕微的疤痕。
有一個問題我現(xiàn)在還搞不明白,那就是為什么每次發(fā)燒的時候,晚上睡覺總是做同一個可怕的夢。在夢里,那些場景很清晰,也很恐怖,好像是有人在追我,我在前面跑;又好像不是這樣,朦朦朧朧的。我總是被嚇醒,然后很害怕地縮在被窩里,努力想回憶起剛才夢里的情景,但總是想不起來。等病好了,就再也不會做那個夢。下一次發(fā)燒,晚上還是做同一個夢。成年以后發(fā)燒甚至還會做那同一個夢。這個問題我困惑了很長時間,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找到答案。
大姐比我大六歲,從我開始記事起,大姐好像就在上學(xué)。一開始在我們村上小學(xué)、初中,后來到市莊中學(xué)上高中,后來又復(fù)課,所以感覺大姐在家的時間并不多。
二姐比我大三歲,是我童年重要的伙伴之一。二姐從小在家不受寵,又體弱多病,但是二姐很要強,在外面從來受不得氣。還記得那時候家里的窗臺上經(jīng)常放著藕片、藥膏什么的,因為二姐的鼻子里經(jīng)常長小瘡,要抹上藥膏才能好。藕片也是用來做藥膏用的材料。二姐有一次生病,躺在家里的炕上奄奄一息。母親問二姐想吃什么,二姐說想吃蘋果。但是家里沒有一個蘋果,母親只好跟奶奶要錢好給二姐買一個蘋果吃。奶奶因為不喜歡母親和二姐,沒有給錢。后來是啟明爺爺來我家,看我二姐可憐,給了我母親一點錢,去買了一個蘋果。我那時候不懂事,也嚷著要吃蘋果,母親還把那僅有的一個蘋果分給了我半個。
那時候和二姐還有鄰居家小朋友經(jīng)常在胡同口玩。小朋友經(jīng)常學(xué)習(xí)戲曲演員練習(xí)倒立、下腰、劈叉。這些功夫二姐都會,我也跟著慢慢學(xué)會了。二姐還喜歡把一根簡單的發(fā)卡纏上毛線,在纏毛線的時候把煙盒里面的錫紙裁成的小細(xì)條跳出來又壓下去,纏成好看的金光閃閃的圖案。我那時候喜歡收集煙盒,所以二姐纏發(fā)卡用的錫紙都是跟我要的。有一次跟二姐鬧別扭,我生氣地說要把二姐的發(fā)卡都拆開,把我的錫紙都拿出來。二姐還害怕地告訴了母親。
鄰居五奶奶家有五個姑娘,最小的一個叫俊蘭,我和二姐喊她俊蘭姑。俊蘭姑性格單純活潑,下巴上長著一顆小黑痣。大人都說俊蘭有福氣,因為***也在下巴上長著一顆小黑痣。俊蘭姑是我二姐那時候最好的小姐妹,她們一起玩耍,一起上學(xué),一起纏發(fā)卡,一起學(xué)習(xí)織毛衣。誰也沒有想到的是,俊蘭姑在13歲那年得了一場病,躺在床上好多天起不來。五奶奶和五爺爺趕忙套上車,帶俊蘭姑去縣里看病。那一次恰好我大姐在家,俊蘭姑起床的時候還是我大姐幫她穿的衣服。誰知道驢車剛剛走到村外,俊蘭姑就沒氣了。我那時候已經(jīng)在縣城上學(xué)了,聽說俊蘭姑死了,我怎么都無法相信死亡會跟小孩子聯(lián)系在一起。二姐甚至在多年以后還經(jīng)常夢到俊蘭姑。
連起叔是我童年時期另外一個最重要的伙伴。他家就在五奶奶家南面,也挨著我家。連起是保令爺家的孩子,但是并非是親生。連起是保令奶奶姨媽的孩子,應(yīng)該叫保令爺和保令奶奶姐夫和姐姐。但是既然當(dāng)孩子養(yǎng),就讓他降了一輩,改稱姑父和姑姑。保令奶奶對連起叔十分寵愛,所以他從小就比較任性。因為他比我大三歲,兩家又是鄰居,所以我從小就跟他在一起玩。他很聰明,也很有心計,但是對我還是不錯的。記得有一次他帶我在一片小樹林里玩耍,天黑得時候我說該回家了,他說咱們不回去,看看大人找我們不。我母親做好了飯,就到處喊著我的名字叫我回家吃飯,他姑姑也到處喊他回家,但是我們倆躲在小樹林里不搭腔。過了很長時間我們才跑出來,大人們才知道虛驚一場。
介紹完了連起叔,我才能介紹我另外一個重要的伙伴。因為是他把這個伙伴給我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