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戚念柳本就是和常如曼一樣易暴的脾氣,自是不能忍下這口氣,何況現在自己還懷著皇嗣,更趾高氣揚了些。
“恪遠侯被陛下暗斥趕去祖籍魯州,太后都知道稱病躲著不出,常家門第已然中落,常貴人還當自己是常家大小姐呢?”
戚念柳與馮錦心相視笑出了聲,滿是譏諷,前頭的幾位貴夫人們聞言也笑了起來,就算掩著帕子,也能聽得出她們瞧熱鬧的聲音。
一群拜高踩低的東西!
常如曼一向被家中嬌慣,何時受過這般侮辱?若是父親還是重臣之位,姑母在此,定不會有人敢這么給她臉色瞧。
胸前起伏越來越大,心中那團火也愈發燒猛,宮人剛替常如曼倒上的酒,下一刻便在戚念柳臉上。
“你也配提我父親和姑母?就算我常家家道中落,我父親也是侯爵,姑母也是太后,叔叔更是在前線立功的!”
常如曼此時神情可怖,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一步一步逼近戚念柳。
戚念柳沒想到常如曼如此大膽敢潑她酒,亦被常如曼這般舉動嚇到了,吞了吞口中津液,喊道:“太妃娘娘救命!”
馮錦心生怕常如曼發瘋傷到自己,早就躲到了一邊。
林暮亭見情形不對,迅速起身過去,想護住戚念柳,不曾想讓常如曼推了一把,重重跌坐在地上,手掌心正巧壓在了碎瓷片上。
“都住手!”蕭碧一拍桌子,殿中歌舞立刻都停下了。
眾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霍追月和云舒趕緊想扶起林暮亭,只是林暮亭似乎扭傷了腳,動彈不得。
孟青容與樓玉也圍了上來,關心著林暮亭的傷勢。
見了血,常如曼好似才緩過神來,紅著眼眶哆嗦著退后:“不……不是我!”
“太妃娘娘,皇后娘娘,妹妹定是受了驚嚇,還請準許嬪妾將她帶去偏殿休息,請太醫來瞧瞧。”戚念柳早已被嚇暈了過去,戚思柳此刻又變成了愛妹心急的好姐姐,和靜影將她攙扶著。
蕭碧與蕭秀桐一起走下高座,吩咐道:“銀璞,你同去?!?p> 蕭秀桐想上前去瞧瞧林暮亭的傷如何,被蕭碧攔住了步子。
幾人把戚念柳抬去了偏殿,余下的人還在震驚之中,壓低聲音交頭接耳。
“你說這常貴人不會瘋了吧?”
“誰知道呢,萬一把小戚氏驚得落胎了,常家可真是又要倒霉了,恐怕太后的病是好不了了?!?p> 閑話落在蕭碧耳中,很是悅耳,但此時她還要裝作盛怒,不滿常如曼:“常氏,戚貴人現在肚子里可是懷了皇嗣,你是瘋魔了不成?!看來太后是真把你縱容壞了!”
“陛下駕到!”
“蓮洳公主到!”
殿中瞬間鴉雀無聲,除了蕭碧和坐在地上不便的林暮亭外,眾人連忙跪下請安。
“陛下萬安。”
“太妃娘娘安康,皇嫂萬福?!鄙驖i漪福身請安。
“漣漪,怎么宋太嬪沒同你一起來?”蕭碧緩和了神情問道。
“母妃去看望太后了,我正好去給皇兄請安,就一道過來了?!?p> 金公公早已將殿中發生的事報與了沈承云和沈漣漪,倆人才匆匆趕來。
沈承云本就被朝堂之事纏得頭疼,他揉了揉發疼的眉心,讓眾人起身:“一場年關家宴,竟發生這樣的事,朕如何能安?”
林暮亭原與眾人一樣低著頭,聽見這道熟悉的聲音,緩緩抬頭,果然瞧見的,也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皇后?!鄙虺性茊镜?。
蕭秀桐快步上前:“臣妾……”
“不必多言,事發突然也是你始料未及的,朕勤政殿還有政務要處理,你看著辦吧。”
沈承云掃過眾人,包括地上的林暮亭,對視上,卻未停留片刻,轉身離開了元慶殿。
剛還靜默的大殿,又恢復了小聲交談的熱鬧。
“陛下怎么走了?”
“朝堂不穩,后宮又不安,誰看了都糟心。”
要她看著辦,蕭秀桐為難的看向蕭碧,蕭碧則言:“陛下既讓你做主,那你就好好做。”
蕭秀桐了然,深吸了口氣,容色嚴肅道:“貴人常氏觸犯宮規,言行不當,今日起禁足瑤華宮,直至戚貴人生產完,無詔不可踏出宮門半步,綠鳶,把你家主子帶下去吧,看好她?!?p> 常如曼還沉浸在不可置信中,不知是不相信自己方才的舉動,還是不相信自己就此被禁足了。
“主子,咱們走吧?!本G鳶攙扶著她出元慶殿。
太醫動作很快,望過了戚念柳,便來向蕭碧和蕭秀桐回稟。
“戚貴人腹中龍胎無恙,只是貴人略受驚嚇,臣開幾貼藥給戚貴人壓驚和保胎即可。”
聽到戚貴人沒事的消息,蕭秀桐松了口氣,想起還有個受傷的林暮亭,略心有不忍道:“云舒,你也將你家主子帶去偏殿吧,讓太醫瞧瞧,可別落下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