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憶潼也想到了這一點，心中略有些不安，囁嚅道：“那……我們該如何……”

　　裴灝偏過身想要掩飾自己發紅的耳尖：“今晚我睡床下，憶潼睡床上吧?！?p>　　“……委屈你了?！?p>　　雖說他們是未婚夫妻，但畢竟還未成婚，二人共處一晚的確不合禮數，但眼下情況，他們也不得不如此。

　　魏憶潼看了眼床上只有一條被子，道：“這條被子，你拿去吧?！?p>　　“如今雖說是初夏，但蜀中夜涼，被子還是給你吧?！迸釣χ鴵u頭，“我在沙場上可沒有一直把被子帶在身邊，有時候直接在郊外睡一晚都有，這里在屋內，不礙事的?！?p>　　“蜀中夜里可涼不到哪里去，不需要這么厚的被子。我蓋件衣服便好，如此不講究，到時候病痛都會在老了顯現出來的?！蔽簯涗馴蛔尤o他，“蜀中為盆地地形，此刻有正值雨季，地下潮濕，你還是把這被子墊在身下吧?！?p>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眸水潤，像籠著朦朧的光一般。裴灝看著她不由得出了神。

　　魏憶潼見他發愣，有些不解地用被子輕輕推了他一下：“裴灝？”

　　裴灝反應過來，魏憶潼已經把被子塞到了他的懷里：“快接著，這是命令?！?p>　　他心中一暖，把被子接了過來。

　　入夜，裴灝坐在窗口看著什么，而魏憶潼躲在床的帳幔后將頭上的簪環卸下，褪下了身上這件紅色的喜袍。

　　裴灝聽著身后窸窸窣窣的聲音，往窗外面靠了靠，只想借著夜風把自己混亂的思緒抹去。

　　但他又不禁想起了白日里少女身上的馨香。

　　真想早點結束眼前之事，回長安娶她。

　　魏憶潼此刻也有些難以入眠，她一躺下便開始細細盤算著應該如何殺了韓世樊，端了這翻云寨。她一閉上眼睛，蕭北渚將軍那凄慘的死狀便浮現在她的眼前，百姓們的哀嚎聲又響起，仿佛回到了十二歲那年。

　　她握緊了一直帶著的貔貅掛件，輕聲呢喃道：“過去了……過去了，一切都快要過去了?！?p>　　說著說著，只覺得眼眶一陣酸澀。

　　她停了聲音，伸手撫向自己的額頭。

　　裴灝在窗口坐了很久之后才把被子鋪開合衣躺下，閉著眼睛小憩了一會便聽到了魏憶潼陷入夢魘中的囈語。

　　“別哭了……別哭了……”

　　他坐起身來，看著床上的帳幔有些猶豫要不要過去看看。

　　過了一會兒，她又小聲啜泣起來：“二哥……我錯了……”

　　裴灝起身來到魏憶潼床前，喚道：“憶潼？”

　　這一聲將魏憶潼從夢魘中拉了出來，她迷蒙的睜開眼，見一道人影因著月光投射在帳幔上，開口確認道：“裴灝？”

　　裴灝溫聲道：“是我。”

　　魏憶潼揉了揉眼睛，道：“方才夢魘了……”

　　裴灝：“夢里都是假的，我剛上戰場的時候，也會夢魘?！?p>　　“嗯?！蔽簯涗鼘⑾才弁俠死w住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別怕，我在?！迸釣粗鴰め?，輕聲道。

　　魏憶潼想說“我不怕”，但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卻沒有開口。

　　這句話大哥二哥說過，云修逸也說過，她都是笑著回答：“我的膽子可大得很，沒有什么可以讓我害怕的?！?p>　　可現如今裴灝對她說出這句話，她只覺得心被一雙手捂著，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

　　她這是怎么了……

　　她揪緊了蓋在身上的喜袍。

　　“好……”她莫名地說了這個字。

　　裴灝取出他一直藏著得原本想要送給魏憶潼的匕首，遞到了帳幔內：“接下來要做的事很危險，這柄匕首你拿著防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