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百部哥哥。”
化成真身的百靈騰空而起,護住坐在轎子上的百部,只見鼠洞上方的巖石紛紛下落,重重的擊打著腳下的土地。
忽地,有一塊巨石自上而下砸下來,就在這一瞬間,百靈展開自己的鼠尾,意將其擋住,沒成想,那巨石過于沉重,一下子砸傷了百靈的后背。
“怎么回事?快,快,快,巫師快轉動手杖。”
翠香鼠王叫喊道,隱藏于皇座底下的女巫師快速的轉動自己手中的定國神杖,不一會的功夫,整個鼠洞恢復了寧靜。
女巫師瞬間消失在皇座之下。眾鼠有些躁動不安。護佑在百部頭頂的百靈公主亦飄落到地上,只見恢復到人形的百靈傷痕累累,后背傷勢尤甚。
“阿靈,阿靈,你怎么樣?”
坐在轎子上的百部用盡全身力氣掙扎的坐起來,滾落在地,向著百靈躺著的地方爬去,許是剛剛吐血的緣故,百部的內傷依舊沒有恢復,不經意間又有血從嘴里吐出來。
奇怪的是,百部的鮮血順著泥土,逐漸深入到地下,隱藏于地下深處沉睡多年的龍脈之球,竟又重新獲得了新生,發出了閃亮的光芒,只是這光芒隱匿于地下,不曾被地上的人發現。
龍脈之球似乎是受到了主人的召喚,竟然冒出一根綠色的葉子,細小的根部,深深地扎在泥土里,待有朝一日,必定重出天日。
“沒事,百部哥哥,我沒事,只要哥哥沒事,我就是無恙的。”
百靈費勁地抬起自己的頭,對著爬過來的百部說道,看著安然無傷的百部,百靈心里開心極了,百部就是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全部,自己的一切,如若百部沒有了,自己也不能茍活的。
翠香鼠王命令眾將士趕緊清理宮殿,被巖石砸傷的侍衛宮女抬到太醫院診治一番。聽聞宮殿發生意外的百靈生母羅皇后,急急趕到。
一身酒紅色睡袍,頭發凌亂的挽在腦后,妝容花了一半,羅皇后就頂著狂風來到了正殿。
“我的百靈公主,你怎么這么傻!”
生性閔靜的羅皇后,一直居于后宮深處,整日與花鳥為伴,自大婚后,不曾踏入過宮殿一步,今日要不是自己的侍女慌慌張張報信,要不然,羅皇后是不會來正殿的。
“母后,我沒事,父王已經給我吃了還魂丹,定住元神,休憩幾天無礙。”
撕心裂肺的疼痛侵襲而來,百靈依舊故作鎮靜,恐自己疼哭了出來,再嚇著眼前的母后。
翠香鼠王默默地走過來,一把將羅皇后摟在自己懷里,將自己披著的龍袍加在她的身上,經過了一番地震般抖動的正殿,凌亂不堪,眾鼠正在打掃。
“皇后,太醫剛剛為靈兒診治過了,只是受了點輕傷,血流了一些,要恢復元氣,恐是需要些時日的,不如將靈兒先搬到你的宮殿里,待靈兒傷好以后再出門?”
見百靈昏昏欲睡過去,翠香鼠王攙扶著羅皇后坐到了自己的龍椅上,順手扶起她雙鬢落下的白色銀絲。
羅皇后默默地點了點頭,深知翠香鼠王的用意,只不過是為了阻斷百靈和那個仙元人百部的交往而已罷了。
她不想點破,怕又爭吵起來,這些年因為百部,羅皇后和翠香鼠王沒有少爭論,隨著年紀的增長,羅皇后放棄了,盡量不與其發生正面沖突。
對于百部,羅皇后還是贊賞有加的。
百部生性溫熱,且是自己的小姑子撿回來的仙元人,自小與百靈一起長大,小時候,每次百靈帶他回來,羅皇后都會將自己的體己給他,讓百部回去補貼仙元人族群的日常開銷,尤其是淡水。
鼠國的鼠民們,體質特殊,在深邃的海底,生存了將近幾萬年,已經有自己良好的身體機能攝取鹽堿水,他們的胃部有一個微小的漏斗,能夠過濾出海水中的鹽分,那鹽分會從另外一個出口排出來。排出的鹽分經過統一凈化,就可以用來烹飪佳肴,別有一番風味。
多余的鹽,也會拿到陸地上的仙元人國集市進行交易,一般進行物物交換,比如換點寶石一類的物品。
而淡水卻是仙元人族群必不可缺少的。
仙元人族群畢竟來自于陸地,不同于鼠族,他們的胃部沒有特殊的裝置,不能直接吞咽含有高度鹽分的海水,幾乎每個月的中旬左右,就會有族人在鼠侍衛的押送下,帶著從鼠族換來的鹽分,到陸地上的集市換取淡水。
幾乎每次,阿公都會帶著百部一起跟隨族人去陸地上換取淡水。
阿公是仙元人族里的巫師,主要就是幫助族人診治疾病。阿公的院子里有個碩大的倉庫,檀木做成的藥箱裝滿了各種藥材,那都是阿公從陸地集市上換回來的。
阿公用來換取的不是物品,而是自己的醫術。
他們隨身帶著一套桌椅板凳,到了集市上,百部和阿公都會把桌椅板凳擺放整齊,熟悉的仙元人就會到攤上來看病。
阿公診費公道,來看病的仙元人要么給一些雞鴨魚,要么就是一些自己從山上挖的藥材,比如靈芝,人參類的。而有個年紀大點的婦人,每次來都不是為了看病,也會送上一些自己做的點心,配著淡水。
婦人年紀大約二十五歲左右,帶著薄薄的面紗,烏黑的頭發上略略可見幾顆白發,婦人每次都不怎么言語,不知道的人以為是啞巴,或者是聾子。
尤其是看到百部的時候,婦人的眼睛總是有些異樣。
盯得百部恨不能躲在阿公的身后不出來。百部的脖子上戴著一塊月牙石,聽阿公說,自己到鼠國的時候,身上一直戴著這塊月牙石。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的身世有關。
“小孩子,這塊月牙石哪里來的?”
一日,阿公正忙著給來看病的仙元人爺爺開方子,聚精會神,眉頭緊鎖,一看就知道是疑難雜癥。嚇得那位仙元人爺爺大氣不敢出,生怕自己叨擾了阿公。
就在這時,婦人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百部脖子上的月牙石問道。
“這我不知道,聽說我很小的時候就戴著了。”
百部低下頭,小聲說道,他不敢直視婦人的眼睛,那眼神過于悲慟,讓人傷感。
“來,過來,阿姐給你糖包吃。”
一聽到糖包,百部高興得手舞足蹈,嘴里的口水恨不能流了出來。
“謝謝阿姐。”
一把抓過雪白柔軟的糖包,往嘴里塞進去。眨眼的功夫一口吞了下去。這一吞不要緊,可是差點噎住,忙嚇得婦人上前去拍百部的后背。
淚水濕潤了婦人的眼睛。她認出了百部。
“你叫什么名字?”
婦人問道,看著百部被噎得通紅的小臉逐漸恢復如常,婦人松了口氣。有空檔的時候就問百部問題。
“我叫百部。”
百部抹了一下眼淚說道,許是剛才吃得太急,糖包把眼淚都噎出來了。
“你家是哪里?”
婦人繼續問道,隨即從自己的籃子里拿出一個水包遞給百部,那是鼠國罕見的淡水,咕咚咕咚,沒幾下,百部就把淡水喝了下去。
“我家是海里,我們住在大海深處。”
百部抹了抹嘴,啊了一聲,打了個嗝,嘴角還留著一滴淡水水珠,忙用手擦了,吮吸了一下手指。
“不能浪費,在我們那里,淡水太珍稀了,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喝這么多的淡水。”
百部高興地說道,言語里滿是開心。
“你們是不是住在鼠國?”
婦人一聽百部住在深海里,便知道肯定是他了,當年自己所住的寺廟被鷹蓮族縱火燒光,寺廟里的師太、師姐、師妹都被燒得精光,要不是無能師太一把將自己推進河里,這眼前的百部和自己就已經葬身火海了。
婦人就是寺廟當年的小柒,百部便是小柒從河蠱樹撿到的小嬰兒。
如今六年已過,百部已然六歲的男孩子了。
小柒的思緒回到了六年前,寺廟被烈火焚燒的那一天。
躲在河底深處的小柒,懷里抱著百部,用自己的水衣,在河底撐出一塊空地,那水流便被水衣擋在了外面。
懷中的百部正在呼呼大睡。火災燒傷了小柒的面龐,鮮血混著河水和灰塵從腮上流出來,腥味引來了河底的鱷蛇。
嚇得小柒渾身哆嗦,只見那鱷蛇吞吐著深綠色蛇信子,一點一點穿破水衣,擋在外面的河水透過縫隙向著小柒和百部倒壓過來,終究因為法力不夠,水衣承受能力有限,啪的一聲,水衣破了。
鱷蛇見狀,快速地朝著小柒和百部游去,張著大大的血紅色的嘴巴,準備將其吞下。
就在這時,一把飛刀箭一樣飛來,鋒利的劍刃唰的一下,割斷了鱷蛇的蛇信子,受了傷的鱷蛇,急忙縮成一團,逃竄出了河面,慌不擇路的碰上了正在縱火的鷹蓮族,那鷹蓮族亦不是吃素的,一下子就將鱷蛇吞了下去。
獲救的小柒,對眼前的救命恩人,亦是鼠國的梨兒公主,感激不盡。
“多謝這位俠女搭救,如若不然,今日我和這嬰孩就成了鱷蛇的腹中之物。”
小柒感激地說道。
“這位小姑娘,我們還是找個地方說話吧,此地不宜久留,今日會有大量鱷蛇上岸,多是兇險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