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明,同往常一樣,留守在城中的老農們在田地間勞作,少女婦人在家中織布繅絲,平靜而祥和。可在宮城中卻是一片混亂的景象,夏桀強行征伐已使群臣內心不安,如今聽聞丞相府毀之一炬,眾臣之首的關龍逄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具身份不明的尸體。
盡管相關衙門已經介入調查,但如今群龍無首,只是一盤散沙。太子雖有監國之位,可窮奢極欲的生活使其根本毫無作為。所謂朝堂,也已經是一群人站在殿下,然后商討自己最后的那一抹私欲,最終走個過場而已。
“殺!”鮮血、殘肢,一切仿佛都是約定好了一般,己方一人未死,敵方一人未活。鄔果就坐在馬車上這樣看著,面無表情,猩紅的血早已濺滿了車窗,血腥味撲鼻而來。他有些不爽,太順利了,沒有挑戰性。心目中的勢均力敵成為了壓倒性的勝利讓他不甘,他還沒有品嘗到一絲一毫殺人的樂趣。
為什么就這么輕而易舉地結束了?
鄔果叫來伊尹,“舍長啊,轉道去太子府吧,我想看看活人。”
“是,先生。”伊尹沒有反對,召集手下眾人前往太子府邸。
...
太子府的守備力量比王宮更為孱弱,這些本是從各軍中抽調出的最佳人選,可惜跟錯了人,在太子這種荒淫無恥之人身邊早已是近墨者黑。這些人的根子底啊,早就爛透了!
可憐的太子還在昨夜陪睡的女人身上打著呼嚕,嘴角的口水流到地上形成一灘水漬。慘叫聲無法讓他清醒,鄔果下了車,推開門走進房間。拔出別再伊尹腰間的長劍,宮女們嚇得癱軟在地,他把劍放在熟睡的太子的脖頸上,太陽照射房間的光芒終于將這位千歲爺驚醒。鄔果很滿意眼前這個被酒色掏空身體的人的反應,太子被這種性命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感覺惹惱了,大喊:“來人啊!有刺客!”
鄔果看著這個不知所謂的人,有些可笑,把劍抵得狠了些。絲絲鮮血順著劍沿流淌,疼痛感使得太子的大腦更加清醒,他終于在地上的那一灘水漬中看清楚自己此時的樣貌:驚恐、慌張、邋遢。鄔果用劍端挑起太子的下巴,“太子殿下,好久不見!”
“先知大人,”太子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來人的相貌,趴倒在地,“別殺我!別殺我!”聲音越來越小,原來是暈了過去。
“真是廢物!”鄔果頓覺無趣,正欲下手殺了這個在王都中最大的障礙物時,卻被身邊的伊尹打斷。
“先生且慢!”伊尹抓住了劍柄,他雖不是武者,但氣力卻是異于常人。
“舍長此為何意?”鄔果其實也有些害怕。
今日他算是真正認識到這個所謂舍長的全部勢力,以一人之力便可滅全城之軍。即使是一些殘兵敗將,可無一人傷亡卻是讓鄔果有些心驚肉跳。
他不怕自己的性命不保,因為有木炭1號可以幫助他逃離危險,他害怕的是這個自己信任的人會在背后捅自己一刀。小人之思,又豈有君子之度量?
“先生,莫要用劍,”伊尹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刀,“用匕首殺人,更為痛快。”劍,生而為殺,實乃君子之器;匕首,終究是見不得人的兇惡之物。
鄔果松開手,抽出匕首,鋒利透亮。他能看到自己兇狠的眼神和嗜血的面龐,“算了,把他關起來,如何做你們應當懂的。”說完將匕首還給伊尹,大步離開。對于鄔果而言,生存是目的,生活是享受,死亡是解脫。所以對待敵人,鄔果只會讓其生不如死。
至于床上一絲不掛的女人,亦或是楚楚可憐的宮女們,鄔果可沒有興趣折磨她們,他只愿意和自己“同等實力”的人相較量,比如夏桀、比如商湯。
...
鄔果沒有快感,這和他想象中的披荊斬棘不同,這簡直就是手到擒來嘛!他心里淤積著一些不快想要發泄,可身邊人的臣服,無論真假都無法讓他起殺心。他想要看到古代人的反抗,結果接收到的卻總是妥協。
來到王宮正殿,群臣伏首。
鄔果望著前方自己曾經最為向往的的王座,如今看來更像是一堆廢石。僵硬冰冷,沒有熱血。坐下來無言,看著底下眾人,無聊是他心中的第一想法。
“禍敗賊子!”突然一人猛地站起,指著鄔果大罵,“兇逆當誅!”
“誰在說話!”鄔果一瞬間的感覺不是憤怒而是喜悅,他喜歡這種往槍口上撞的人。
“太史令終古!”那人沒有一絲膽怯,挺直腰背,橫眉豎眼。
“把匕首給我。”鄔果輕聲向站在身旁的舍長要求,看其不為所動,怒而從其懷中掏出。
鄔果要殺人,走下階梯來到終古身邊,“何為賊子?何為兇逆?”
終古決眥欲裂,目光如刃。不待其回答,鄔果一刀捅入終古的腹部,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僅僅一下,終古倒地,滿臉不甘,“還有誰要說話?”鄔果站在大殿中央,吼問道。
無人應答,“呲楞!”鄔果扔下匕首,走回座椅,甚是滿足。
突地鄔果感覺大腦有一絲疼痛,他不認為是善逃離了自己設下的牢籠,他覺得必定是小過醒了,“會館舍!”他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便命令伊尹回到那個最安全的地方。
...
房間里
鄔果躺在床上,閉目,靈魂體進入精神世界。
“你在做什么?”小過此時并未認出眼前的鄔果早已不是先前之人。
“我?”鄔果站在小過面前,一臉桀驁不馴,“不過是滅了夏,占了個地!”
“你瘋了!”戴著頭盔,看不清小過的臉色變化。
“瘋了?”鄔果站在那里,平靜而淡然,“我只是做了該做的。”
“該做的?你以為把你弄到這個世界里是讓你改變歷史的嗎?你有任務在身,其他的看看就好。”小過依舊沒有看出鄔果的變化。
“看看?”鄔果覺得小過就是個校花,“歷史,可是勝利者寫的,我用你給我的筆寫下這段歷史,就是讓后人明白成王敗寇!勝利即是正義!”
“你不是他!”小過察覺出有一些不同,“你究竟是誰?”
“神靈果然不同于那些智力低下的古代人。”鄔果冷笑,滿眼不屑。
“果然還是失敗了嗎?”小過喃喃道,轉而抬頭大聲道,“可你終究不會是他!”
“可還是有人會相信,不是嗎?”他指了指監視器,示意小過去看那一段影像。
小過以最快的速度看完了這段記憶,隨著神力的恢復,他已經推演出這一切的結局。
“小子,你還是動腦子好好想想吧!”小過沒有明示,只是希望鄔果可以思考整件事情的可疑之處。
“哼!”鄔果冷笑,他只認為是希望他有所悔過,安心去完成任務。
沒有經過小過的容許,鄔果自主脫離精神世界回到現實,睜開雙眼,只感覺腦后疼痛,隨即暈了過去。
...
城西館舍中
“關相走了?”伊尹向身邊心腹詢問。
“尹,關相不日將到達我商國境域,已有人員在國境處接洽。”
“如此甚好!你們也早些休息,再過幾日可就不像今日這般輕松了。”
眾人退下,留下伊尹一人自語道:“果然,心性兇狠之人不殺掌權之人,忠誠之士不忠亡國之君啊!世人都會惜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