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日,葉氏風波便淡出月城人茶余飯后的談論話題,縱然它曾經是那樣傳奇般的存在,也終究抵不過時間的殘酷,更何況一段如此劣跡斑斑的結局。
獄中的天總是比外面更陰冷,簡陋的木窗子里如果能透進來幾縷陽光,該是給這里毫無波瀾的生活添了絲希望吧。
只見那陽光下立了一中年人,正瞇眼望向窗外,也不知在看什么,嘴角竟掛了抹慈祥的笑,身上的囚衣寬松破舊,卻難掩他與生俱來的氣場。
有人猜大概是因著剛剛探監的人吧。畢竟,從高高在上的商業大亨淪為人人唾棄的階下囚,無疑從云端墜向地獄,即便活著,也似死去。還能這般坦然笑著的,定是心里還存了一段念想。
今天周末,街角的甜品屋里坐滿了人,蘇沐雪接了通陌生電話后就趕來赴約了,大腦還停留在剛睡醒的懵懂里。這幾日倒時差又趕稿,她處于極度渴睡狀態,要不是聽到“葉冰姐姐”這幾個字眼,任誰也拽不起睡得正香的她。
她立在甜品屋門口,正開始搜尋與電話里優雅聲線相匹配的身影,就看見窗邊有人朝自己招手:
“小雪,這邊這邊??!”
蘇沐雪抬腳走過去,心想:這聲音,還真是讓人記憶深刻,優雅得好像鋼琴曲,靜靜流淌著,華麗而高貴。
走近時才發現,聲如其人,果真如此。長而卷的酒紅色頭發只是隨意束著,卻也透出萬般雅致和柔情,微微上挑的眼角更是給精致的五官添了些嫵媚,一身藏青色長風衣,纖細又高挑。
“小雪,你好,我是葉梓?!边f過一杯溫開水,盯著女孩清秀的臉半晌后笑著說:“看來葉冰那小子說得沒錯,你果真有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干凈又剔透,剛進門時我就猜到是你。”
蘇沐雪微微笑,露出淺淺的梨渦,隨即看到桌邊的小行李箱,微微詫異:“不是才回來,又要離開了?”
關于葉家這位大小姐,傳聞并不多,只是聽葉冰提過他有個姐姐,三年前離家后再沒有回來。
“不離開又能如何,”她不以為然的淺笑:“月城已容不下葉家了?!蹦钦Z氣就像在說今天天氣還不錯,卻怎樣也遮不去眼底的黯然。
蘇沐雪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只得一勺一勺挖著杯中的甜點。家道中落,世事變遷,任何安慰的語言此刻也難免顯得蒼白,很多事情,只有身在其中,才知其苦,旁人,終究只是看客。
“還想著帶你嘗嘗月城近幾年新開的甜品屋呢,看來只能下次了?!?p> 葉梓看著對面清麗的女孩點點頭:“嗯,那一言為定?!?p> 兩人相視一笑,因著這共同的樂趣,好像生了特別熟悉的親切感。純手工研磨的草莓醬鋪滿松軟的千層蛋糕,切得精細的芒果丁清香四溢,搭配手邊甜香濃郁的奶茶杯,女孩子們的下午,便有了五彩繽紛的色彩。
臨走時,葉梓將手邊小巧精致的禮品盒遞過去,漂亮的眼睛投向窗外,聲音仿佛穿透了漫長的時光般回蕩在蘇沐雪耳邊:
“他……還好嗎?一個人撐起慢時光應該很累吧,明明最不喜拘束,卻給自己找了個如此麻煩的差事,還真是……出人意料。小雪,麻煩你,一定幫我把這個親手交給他?!?p> 女孩接過盒子,低頭的瞬間看見禮品盒邊淡黃色的信箋上寫著:To 瑾。
等等,,瑾!!社長大人!
蘇沐雪驚呼出聲:“葉梓姐,你……”
抬頭時,卻早已不見了她蹤影。
呵,還真是來去匆匆,做事風格跟某人如此相似。隨即想起什么般懊惱的拍拍頭,風一般消失在甜品屋門口。
陣陣急促的門鈴聲打斷了南宮瑾才理出的思緒,他極其不耐的看了眼緊閉的門,煩躁般抓亂了柔軟的發絲,起身時滑落了滿地的草稿紙,那紙上龍飛鳳舞的字跡配上奇形怪狀的箭頭線條簡直讓人,,風中凌亂。
到底是哪個不識趣的家伙敢打擾本尊創作!
當瞧見門后面色緋紅呼吸急促扶著門框細細喘氣的小女人時,他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雙手插兜斜倚門口道:“被狗追了還是被謀財了?”
蘇沐雪也不惱,話說她一路跑過來也確實沒力氣去辯了。將手中的盒子一股腦塞他手里,靠著墻繼續調整呼吸,話語艱難:“她三點的飛機……你……還有四十分鐘,,沒想到社長大人你……哎,你就這樣去啊……南宮瑾你!!”
直感覺一陣風起,身旁已沒了那抹孤傲的身影,蘇沐雪垂下手改扶額,語氣無奈:“還穿著拖鞋呢……”
望了眼屋內,轉身默默拉上門,腳步一深一淺的離開。話說,大學八百米也不見她跑得如此賣力,不愧是諾大神的腦殘書粉。
剛坐上地鐵,陳逸楓的電話就打過來,按捺不住內心蠢蠢欲動的好奇心,蘇沐雪八卦道:“你認識葉梓嗎?”
那端的人好像回憶了半響才開口:“嗯,大學時見過幾面,那時她是南宮的女朋友?!?p> “那時?那現在呢?”某女追問道,
“……”陳逸楓聽著手機里細微的嘈雜聲和地鐵到站時清晰的播報音,無奈淺笑:“現在如何不應是你告訴我?”
“哈……”疑惑,
“你去南宮家了?”陳逸楓想:這樣冷的周末能把你騙出去估計很不容易了。
“這你也知道?”狐疑的左右看看,
“不然你坐到2號線終點站是為了看風景么,”陳逸楓不客氣的笑:“我不覺得你有如此覺悟,甘愿放棄大好的周末補覺時間?!?p> “咳,,好吧,,我今天去見葉梓了?!?p> “猜到她會回,畢竟葉氏集團出了那樣的事?!标愐輻魍蝗幌肫鹉悄晗奶炷蠈m瑾說過的話:這一生,有一個她,足矣。不管以后得與失,終是再容不下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