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兒見何兮兮一直未動,便向老媽子說道“姑娘出門來的急,未曾帶在身上。”
老媽子似乎已經(jīng)(jīng)預(yù)(yù)料到她的說辭,不緊不慢的回道“那還請你回去拿一趟,以示貴人清白。”
離兒深知那帕子姑娘一直帶在身上,可見何兮兮搖頭,她即刻明白,帕子是真的掉了。
可所有人都等著看她笑話,這可如何是好,離兒焦急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何兮兮向離兒說道“去吧,在東廂匣子里。”
離兒愣了片刻,東廂?哪里有匣子?
忽然,她想到什么。
昨晚離兒向她抱怨調(diào)(diào)戲二少爺?shù)暮蠊鎢賡獠灰詾槿弧?p> 允兒插話說“姑娘別打趣她了,這蹄子素來膽小的,二少爺是東家,她是下人,伺候好了保不齊哪天賣給黑匣子,也算她的造化了。”
黑匣子是地方話,意思是地主的意思。
東廂……東家?
離兒猜測何兮兮可能是想請二少爺過來幫她作證,或者解圍。
江云軒的出現(xiàn)(xiàn)是所有人沒有意料到的。
“聽聞余庶母這里熱鬧,本少爺也來湊個數(shù)(shù),同姐妹們一起熱鬧熱鬧。”
江云軒進(jìn)屋直接上座,虛禮也不曾給余側(cè)(cè)妃。
余側(cè)(cè)妃恐是習(xí)(xí)慣了他如此行徑,倒也無所謂。
老媽子將事理原委一一道出。
江云軒心不在焉的聽著,老媽子講到激動人心的時刻時,捏言造詞,正義凜然。
江云軒晃了晃手里的茶杯,突然打斷一聲道“這茶葉可是宮里來的?怎得與往日不同?竟這般酸澀,還有股……甚微的臭味。”
余側(cè)(cè)妃不解他話的用意。
“哦,本公子明白了,宮里的茶葉自然是好茶,可放錯了地方……”江云軒拉長了語調(diào)(diào),胳膊支在腿上,身體向前一傾,看向老媽子繼續(xù)(xù)道“可就味道變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老嬤嬤?”
老媽子哪里還敢言語,早前在宮里就聽聞這個混世魔王的事跡,小時候是見天的惹禍,敬王氣的牙根癢癢,可偏偏太后寵他,皇上器重他,外公又是一國之相,三個娘舅不是東北大將軍,就是太子太傅,最小的娘舅還是黃金遍地的昭國駙馬,縱他如今沒有一官半品,可人家有一堆好親戚,這普天之下竟沒人敢惹。
老媽子也算從宮里爬出來的,什么腥風(fēng)(fēng)血雨沒有見過,偏生不敢與這黃毛小子對視。
年紀(jì)(jì)不大,眼神卻像刀子般凌厲。
嬤嬤瞬間沒了底氣,吞吞吐吐的說了個囫圇。
江云軒聽罷,反問余側(cè)(cè)妃道“敢問余庶母,倘若這畜生真是沖撞了姐姐妹妹們,又被不小心弄死了,余庶母是打算替姐妹們兜著?還是去皇后那里告發(fā)(fā)她們?”
“這……”余側(cè)(cè)妃被問懵了,這江云軒果真是硬茬子,這讓她如何回答是好。
余側(cè)(cè)妃的貼身嬤嬤道“回二公子的話,此事側(cè)(cè)妃本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是老嬤嬤是皇后派來看管小貓的,總要給宮里個交代不是。”
江云軒看看老媽子,老媽子不敢言語,訕訕的點了一下頭。
“給宮里交代?”江云軒再次瞧著老媽子,說道“本公子自小到大毀壞過宮里賜的寶貝無數(shù)(shù),什么如意啊,珊瑚啊,北海夜明珠啊,數(shù)(shù)不勝數(shù)(shù),嬤嬤你說,再殺了一只貓,本公子這罪是不是也不在多不多這一條?”
“這……”老媽子無言以對,這事江云軒是自攬了?可偏生她又說不出什么。
正如他說,宮里賜的一等一的寶貝,他都不放在眼里,何況一只貓。
宮里主子自然不會拿這問他罪的。
可……老媽子看向何兮兮。
何兮兮沖她施以微笑,嬤嬤更是手足無措。
這時,江云蕊走出來說道“二哥哥替姐妹們解了圍自然是好的,皇后娘娘自然也不會因為這點子事尋哥哥的錯處,可是皇后娘娘總歸會問一問哥哥為何要殺死一只貓?還有,貓身邊的帕子,又該做何解釋?總不能說是二哥哥的吧。”
江云軒站起身來,緩緩走向江云蕊,江云蕊緩緩向后退,直到跌坐在椅子上。
“二,二哥哥,妹妹是為你著想,怕皇后娘娘如此問起,哥哥不好為自己解圍。”江云蕊辯解道。
江云軒道“這就不勞五妹妹費心了,哥哥我自然能替自己解圍。”
“那……”江云蕊見他并沒有動怒,膽子反而大起來“那二哥哥也看到了,我們姐妹都有自個的帕子,二哥哥是為誰遮掩呢?”
“還能為誰,當(dāng)(dāng)然遲遲沒拿出帕子那個人嘍。”
門口處不知是誰的丫鬟說道。
“對對對”眾人把視線又重新回歸到何兮兮身上。
有個人還沒能證明清白呢。
老媽子向江云軒問道“二公子,您看……”
江云軒走向何兮兮,何兮兮坐著迫于矮他許多,于是站了起來,說道“是,我的帕子丟了。”
眾人唏噓不已,原來真是她。
余側(cè)(cè)妃冷笑一聲,就算江云軒擔(dān)(dān)下此事又如何,比起被宮里責(zé)(zé)罰,哪里有被當(dāng)(dāng)眾揭穿惡毒薄情的人品來的大快人心。
一個女子的品性,決定了她以后嫁給什么人。
這孩子怕是毀了。
為了侄女雪蓮,余側(cè)(cè)妃看了何兮兮一眼,施以遺憾的表情。
江云珞站起來說“帕子丟了也未見得就
是丟的這只?這種布料的帕子多了去了,太后又不止賞了我們一家,據(jù)(jù)我所知,南昌侯府,北昌侯府,和厲王府,相府的公侯小姐們,每人都有一條,怎么就認(rèn)定是我們家的了?王府人來人往的,保不準(zhǔn)(zhǔn)是別的府里人丟的。”
即便這樣說,眾人也無心聽她辯解。
似乎真的是板上釘釘了。
老媽子突然神氣起來“二公子,這讓老奴如何向?qū)m里回話?”
江云軒看了一圈眾人,都在豎著耳朵聽他還能如何遮掩。
江云軒輕輕的刮了何兮兮的鼻子,埋怨里竟帶著寵溺的語氣說道“小迷糊,昨晚救你時,摔了一跤,你用帕子給我擦土,還讓我洗干凈了還給你,忘了?”
何兮兮并不驚訝,似乎早知他會如此說,只是一副驚訝的表情道“那你洗了沒?”
“洗了洗了,洗的干干凈凈。還熏了香香呢,你聞聞香不香。”
江云軒把帕子遞到何兮兮鼻子下面,何兮兮象征性的聞了一下,卻皺了一下眉頭“嗯,香,像公子一樣。”
江云軒一愣,隨后一笑。
眾人驚掉了下巴。
這是不茍言笑的江云軒?
什么小迷糊?什么香香?什么和公子一樣香?這都是什么虎狼之詞。
在外人看來,這根本就是公然調(diào)(diào)情!
余側(cè)(cè)妃意外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倆。
離兒看到帕子,心喜道“這是姑娘的帕子,公子看,我還在帕子的一角秀了一個兮字。
果然,帕子一角用金線繡著一個秀氣的兮字。
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大悟。
既然何兮兮是清白的,那真正元兇又是誰呢?
江云軒見余側(cè)(cè)妃似乎沒了再追查下去的意思,便尋了個借口欲帶何兮兮離開。
“既然事情與何姑娘無關(guān)(guān),那么本少爺可就把人帶走了。”
余側(cè)(cè)妃趕緊下床攔住她倆道“既然本妃差點冤枉了何姑娘,定要請何兮兮吃頓酒再走,權(quán)(quán)當(dāng)(dāng)向姑娘賠罪,讓姑娘受驚了。”
“不勞煩余側(cè)(cè)妃了。”江云軒不屑的看著她說道“本公子奉了太后的懿旨,讓本公子帶何姑娘進(jìn)宮吃頓便飯,她老人家想看看何姑娘在王府待的舒不舒心,有沒有人給使絆子……”
余側(cè)(cè)妃不再阻攔,卻從匣子里拿出一副紫寶石頭面,懂眼的人一看就知道造價不菲,余側(cè)(cè)妃真是出手闊綽啊。
離兒接下頭面,三人結(jié)(jié)伴向府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