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fēng)卷殘?jiān)?39
慕容瑾的樣子很是疲憊,她叫采薇安排些人手,讓他們幫著阿花家里張羅著看看明天的婚禮還要添置些什么,然后跟著玄冥一起回到了船上。
靠著窗戶,慕容瑾席地而坐,茫然地看著江面。玄冥在她對面坐了下來,“這么做不后悔?”玄冥問。
慕容瑾看著他,苦笑笑,道:“師兄可曾想過忘卻過去?”
“想過。”
“我也想過。既然記憶那么辛苦,為何要記得呢?這樣挺好的,只有重新開始,才有活下去的希望?!?p> “你能放得下嗎?”玄冥問。
“我怎么樣都不重要。師兄應(yīng)該知道他早已昭告天下把我休了,我和他已不再有任何關(guān)系,今天我之所以愿意來,就是如師兄所說,跟曾經(jīng)的那段感情告?zhèn)€別——必定那次我離開南越的時候連聲招呼也沒跟他打,這也是我一直耿耿于懷的事情。”
“可他什么都忘記了,也不在是以前的他了?!?p> “這不要緊,只要我還是我就行了。”
“不如——不如把他帶到島上去吧——或者可以把他跟阿花一起帶走。我的意思是我們能找到他金承豪也會找到他的,一天找不到他,金承豪的皇位都不會坐得心安!如果他被金承豪找到了,后果可想而知。到那時,你我的心里也不會好過的?!毙ふf。
“人各有命!師兄,我累了,想睡會——”
玄冥看著她,一副不甘心的樣子,很想再說些什么來說服她,可是最終什么也沒有說,起身走了出去。慕容瑾三歲就跟他一起生活在藥王谷,他自然了解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她心中的傷與痛遠(yuǎn)不止表面上能看到的。在他心里,他只想看著她快樂、幸福,可是,這些原本垂手可得的東西似乎已與她無緣了,即使余生怕也不再有了。這一次,逼她過來,究竟是對還是錯?玄冥也不得而知。
慕容瑾靠在窗邊睡著了,玄冥披了件斗篷在她身上并沒有叫醒她。當(dāng)她再醒來的時候已是半下午了,她睜開眼的一瞬間被眼前的人嚇到了,她以為是在夢中,揉揉眼睛本想再睡上一會,卻猛然清醒了,對面的人竟然開口問道:“你醒了——”
那聲音有些低沉,卻又十分熟悉。慕容瑾定睛一看,真的是金承宇??此淖?,應(yīng)該來了有一會了吧。
慕容瑾定定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你怎么來了?”
“我想問你一些問題——我們真的是兄妹嗎?那我叫什么名字?你又叫什么名字?”
“這重要嗎?”
“當(dāng)然重要。我不想這么稀里糊涂地活一輩子,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哥哥,你不會把我留在這兒的。能告訴我,我的真實(shí)身份嗎?”
“人活著何必要活得那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呢,有時候記得過去未必是什么好事,如果可以選擇,我倒是愿意像你這樣把一切都忘記,重新開始!”
“如果我生命中有值得我去記住的人,即便活得再痛苦我也愿意!我經(jīng)常會做同一個夢,在夢中我拼命地去追一個姑娘,每次都是眼看就要追到的時候她卻突然間消失了。她的樣子很模糊,但是我知道她手上帶一枚戒指,跟我的這枚一模一樣。”
慕容瑾苦笑笑,說:“你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看來是平日里對阿花愛慕有加,卻又不好意思去表達(dá),所以才在夢里出現(xiàn);你這叫患得患失,或者叫婚前焦慮癥,據(jù)說很多即將成親的人都會有著這樣或那樣的焦慮或興奮,所以呢,這些人都會做各種稀奇古怪的夢?!?p> 金承宇一臉不悅地看著她,顯然對她這種應(yīng)付式的回答極為不滿,正欲再開口時,采薇進(jìn)來了,說:“公主,給阿花家的聘禮都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新郎新娘的喜服明天一早就會送到,您看還有什么要添置的?”
一聲“公主”,金承宇頓時驚愕住了,他雖然失憶了卻并沒傻,他自然知道“公主”是什么身份,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身上也許還有著更多的秘密。這些人究竟跟自己是什么關(guān)系?既然可以這么善待自己卻為何又不愿意把一切和盤托出?眼前一片茫然。
“先帶他去沐浴更衣吧——”慕容瑾說。
約莫有半個時辰之后,金承宇又重新站在了慕容瑾的面前。只見他一身月白衣衫,腰間系著同色金線滾邊腰帶,腰間的那塊佩玉格外顯眼。目光清朗,劍眉斜飛,整張臉看上去格外俊朗,除了臉龐比先前黑了些許外,渾身上下再也找不出剛才那副農(nóng)夫的樣子。慕容瑾怔怔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我——幫你修修面吧?”
金承宇沒有拒絕,只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采薇則端來半盆溫水,遞上一塊絲帕和一個修面的刮刀。然后便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他們兩人,金承宇乖乖地坐在她的面前。
慕容瑾小心地刮著,好似專心致志;金承宇微閉著眼睛,靜靜地坐著,好似十分享受的樣子。兩人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在為金承宇擦完臉上最后一根胡茬時,慕容瑾早已是淚流滿面,看著眼前這張幾乎夜夜都會出現(xiàn)在夢中的熟悉的臉龐,她不禁伸出手去,輕輕地?fù)崦哪槪乱庾R地叫了一聲:“承宇——”
金承宇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面前這個滿臉淚水的女人,他不知道該做些什么,甚至該說些什么,但是還是下意識地握住了她的手,輕聲問道:“‘承宇’是我的名字,對嗎?能告訴我,我究竟是誰?直覺告訴我,我們根本就不是兄妹,你就是一直出現(xiàn)在我夢中的那個女人,盡管在夢里我始終看不清你的樣子,但是我能感覺的到,當(dāng)你出現(xiàn)在阿花家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你,因?yàn)檫@種感覺只有只有我才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