璨渝宮的霖夫人病了,據(jù)說是害了風(fēng)寒。
齋梨跟著沈逸一起去看望她的時候,竟是出了意外。霖夫人殞了。
沈逸為其大赦天下,遷其尸體入皇家陵墓,場面做盡。
可齋梨知道,他根本不在乎。
他不在乎一個夫人的死,正如同五年前那般。
其他兩位夫人為此惴惴不安,齋梨親自安撫,下令內(nèi)政局賞金百兩,賜綢百匹。
面對齋梨如此目無皇權(quán)的僭越之舉,沈逸不僅不曾責(zé)怪,反倒大贊其心地善良。
齋梨并沒有因為他的刻意維護(hù)而動容。
這些退讓,都是給五年前的那個瘋子的,她不認(rèn)為她是她,更不承認(rèn)她是她。
她和她,終歸是不一樣的。
翌日,余下的兩位夫人來拜見齋梨,齋梨極為自然的接見了她們。
“梨夫人萬安。”
兩位夫人順從的跪坐請安。
“妹妹們請起,天兒入了秋,地上涼,莫要那般糾結(jié)禮數(shù),晨安便免了吧。”
齋梨柔柔笑著,并不刻意。
待她們走后,齋梨望向門外的沈逸,有些自嘲的垂首,開口道:“你說,她們可不可憐?”
沈逸一時想不通她問此話的緣故,沒有應(yīng)聲。
“最好的年華奉獻(xiàn)在這深宮,五年多的陪伴比不過一個梨夫人的到來,連她們自己,也應(yīng)該為自己感到悲哀吧。”
搖著頭,她斂下笑,無言以默。
沈逸沉默一陣,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莫要多心,你終歸是不一樣的。”“是我不一樣,還是那個瘋子不一樣?”她又笑起來,有些興致盎然:“你說,她該不該后悔呢?一個死了十五年的侍女,在你心里竟是比她還要重要。”
“阿梨。”他深深望著她,似是悲切:“你明知,你就是她。”
“我才不是。她是齋漓,而我是齋梨。”她冷笑,開口否認(rèn):“那個瘋子,跟我沒有半點關(guān)系。”
他欲言又止,終究是不再多說。
五年前的那個瘋子可能也不會想到,五年后,她會以這樣的方式歸來吧。
齋梨展眉,遠(yuǎn)遠(yuǎn)瞧見青峰,有些笑意:“那座峰,我記得它叫摘憶峰,名字還是我取的。”
摘憶,齋逸,齋梨和沈逸。
可現(xiàn)在,摘的到底是逸,還是憶?
她從前渴望活在有他的夢里,可夢碎了,人也醒了,便再也不去做那種不可能的奢望。
她和他的愛情,從開始便是結(jié)束,一如當(dāng)初。
沈逸不耐清寂,又道:“阿梨,種棵梨樹吧。”
“不必了。”齋梨收回望向青峰的目光,久遠(yuǎn)的記憶似乎已然記不清了:“五年前我去離昌園的時候,就已經(jīng)種過一棵了。”
“開得怎么樣?”沈逸笑著發(fā)問。
“不怎么樣。”說著,她頷首,有些耐人尋味:“哪怕開得再好,也只是假象罷了。離昌園的墨土不適合養(yǎng)栽梨樹,根怕是早已腐爛。”
言罷,她輕呼一聲,擺手逐人:“行了,你走吧,我有些乏了。”
他自知觸及她傷心處,沒有多留,離去了。
唯余她看著他的背影,恍惚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