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外面的陽(yáng)(yáng)臺(tái)(tái)上，他正認(rèn)(rèn)真地在那里挑揀著買(mǎi)回來(lái)(lái)的草藥。然后將揀好的藥材一一放入煎藥鍋中，小心翼翼地觀察著。
公寓下面的路口處，一個(gè)(gè)婦人，手中拎著剛剛從菜市場(chǎng)(chǎng)買(mǎi)回來(lái)(lái)的東西，正急匆匆地走了過(guò)(guò)去，步履甚是輕盈……
不知道從什么時(shí)(shí)候開(kāi)(kāi)始，外面已經(jīng)(jīng)在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lái)(lái)了。
還像往常一樣，他一個(gè)(gè)人待在那個(gè)(gè)房間里，安靜地坐在書(shū)桌前。書(shū)桌的面積并不是太大，但是上面卻放了許多的書(shū)，但是那些書(shū)擺放得卻十分的不整齊。桌面上正攤開(kāi)(kāi)著一張白紙，那紙的邊緣被書(shū)本壓著，看上去卻是十分的整齊。桌邊的筆架上稀疏地懸掛著幾支大小不一的毛筆，其中有一支已經(jīng)(jīng)被他從筆架上取了下來(lái)(lái)。
很顯然，他是準(zhǔn)(zhǔn)備要寫(xiě)些什么東西。但是，他卻停了下來(lái)(lái)，透過(guò)(guò)桌前的窗外，那一棵看上去十分年邁的洋槐樹(shù)被雨水壓得正無(wú)(wú)可奈何得地低垂著瘦弱的身軀。從葉子上面滑過(guò)(guò)的雨水一滴滴落到了地面上。那棵樹(shù)很久就在那兒了，自從他記事以來(lái)(lái)好像就已經(jīng)(jīng)在那兒了，究竟它是什么時(shí)(shí)候開(kāi)(kāi)始被栽到那兒的，他可就不清楚了。
他靜靜地看著窗外，在那里發(fā)(fā)呆，很顯然，他又在想一些事情，而且想得十分入神。突然，幾聲輕輕的敲門(mén)聲打亂了他的思緒，那房間的門(mén)并沒(méi)(méi)有關(guān)(guān)上，而是敞開(kāi)(kāi)著。他回過(guò)(guò)頭看時(shí)(shí)，卻看見(jiàn)(jiàn)一位看上去十分可愛(ài)(ài)的小女孩很有禮貌地立在門(mén)前，而且那個(gè)(gè)小女孩好像并沒(méi)(méi)有打算要進(jìn)(jìn)去的意思。
一位陌生的小女孩突然來(lái)(lái)到了他門(mén)前，那令他感到很奇怪。詢(xún)問(wèn)(wèn)之下，才知道那個(gè)(gè)下小女孩是來(lái)(lái)借傘的。他又伸向窗外望去，雨的確下得大了起來(lái)(lái)。雖然，他并不認(rèn)(rèn)識(shí)(shí)眼前的那個(gè)(gè)小女孩，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卻愿意給她提供幫助。他未暇思索，在抽屜里面的盒子中隨手拿出了一把粉色的雨傘，遞給了那個(gè)(gè)小女孩，然后又送她出了門(mén)去。那小女孩微笑著向他說(shuō)(shuō)了聲謝謝，然后道了聲別，隨后便轉(zhuǎn)(zhuǎn)過(guò)(guò)身去，小心地?fù)伍_(kāi)(kāi)那雨傘，便離開(kāi)(kāi)了。
那小女孩才剛剛走出幾步，她撐開(kāi)(kāi)的那把雨傘里突然掉下來(lái)(lái)一樣?xùn)|西，直接落到了那小女孩的身后。
那把雨傘自從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xiàn)在他的包中之后，他就一直保存著，而且從來(lái)(lái)都沒(méi)(méi)有打開(kāi)(kāi)過(guò)(guò)，一次都沒(méi)(méi)有。而此刻他看到那個(gè)(gè)東西從雨傘中掉了下來(lái)(lái)，便覺(jué)(jué)得十分好奇。
于是，他走上前將那已經(jīng)(jīng)掉落在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lái)(lái)。他好奇地將那已沾了許多的雨水的東西撿起，仔細(xì)(xì)看時(shí)(shí)，卻是折疊起來(lái)(lái)的白紙。他將外面的雨水細(xì)(xì)心擦去，接著便若有所思走了回去。
回到桌前，他小心翼翼地拆開(kāi)(kāi)那幾層折疊起來(lái)(lái)的白紙。由于那折疊起來(lái)(lái)的紙張已經(jīng)(jīng)有些年月，看起來(lái)(lái)已經(jīng)(jīng)泛著暗黃的顏色，而且還有被蟲(chóng)噬過(guò)(guò)的痕跡，外表看起來(lái)(lái)蝕爛得有一些嚴(yán)(yán)重。他不知道能那折疊起來(lái)(lái)的白紙到底是什么東西，所以便好奇地將它拆開(kāi)(kāi)。那紙本來(lái)(lái)就損壞得比較嚴(yán)(yán)重，又掉進(jìn)(jìn)了雨水中。所以他的動(dòng)(dòng)作十分小心，他擔(dān)(dān)心會(huì)(huì)把那紙里面的什么東西損壞。他小心翼翼地啟開(kāi)(kāi)那幾層折疊起來(lái)(lái)的白紙，待完全打開(kāi)(kāi)時(shí)(shí)，他不禁驚住了。
只見(jiàn)(jiàn)那白紙上面密密麻麻寫(xiě)滿(mǎn)了字，看那字時(shí)(shí)，寫(xiě)得異常工整，非常漂亮，而且從字跡上來(lái)(lái)看應(yīng)(yīng)該是出自女生之手。說(shuō)(shuō)句實(shí)(shí)話(huà)，他還從來(lái)(lái)都沒(méi)(méi)有見(jiàn)(jiàn)過(guò)(guò)寫(xiě)得如此漂亮的字跡呢，而且還是出自女子之手。他有些迫不及待，便急忙看起了那紙中所寫(xiě)的內(nèi)(nèi)容：
第一次在那間自習(xí)(xí)室里見(jiàn)(jiàn)到你所寫(xiě)下的那些字的時(shí)(shí)候，我就徹底被你吸引住了。因?yàn)槲也渙?xí)慣和陌生人說(shuō)(shuō)話(huà)，更不敢和自己喜歡的人說(shuō)(shuō)話(huà)，所以我想把它寫(xiě)下來(lái)(lái)，并且交給你，希望你能夠看到。我一直都沒(méi)(méi)有什么勇氣，為了能夠找到一個(gè)(gè)合適的機(jī)(jī)會(huì)(huì)能夠把它親自交給你，我……我一直在等，沒(méi)(méi)想到這一等就等了三個(gè)(gè)多月。雖然時(shí)(shí)間長(zhǎng)(zhǎng)了些，但是我并不覺(jué)(jué)得漫長(zhǎng)(zhǎng)，反而覺(jué)(jué)得十分幸福，因?yàn)櫓遼儻頤刻於寄軌蚩吹僥悖軌蜷L(zhǎng)(zhǎng)時(shí)(shí)間地關(guān)(guān)注你，在后面默默地靠近你。
暑假里的一個(gè)(gè)多月，我每一天都在這兒補(bǔ)(bǔ)習(xí)(xí)，所有的一切都沒(méi)(méi)有什么特別的。我每天都像往常一樣來(lái)(lái)的很早，走的很晚。雖然很無(wú)(wú)聊，很乏味，但也不算什么。
可是，我怎么都沒(méi)(méi)有想到，竟然會(huì)(huì)在暑假的最后一天碰到了你。自從見(jiàn)(jiàn)到了你隨意寫(xiě)在草稿紙上的那些字時(shí)(shí)，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雖然我是一個(gè)(gè)非常內(nèi)(nèi)向的女生，但是從那以后，我的內(nèi)(nèi)心卻再也平靜不下來(lái)(lái)了。因?yàn)槭羆龠^(guò)(guò)后我剛剛升了高三，所以能夠來(lái)(lái)這里的時(shí)(shí)間變得非常稀少了。學(xué)(xué)校每個(gè)(gè)月到月底的時(shí)(shí)候才會(huì)(huì)連續(xù)(xù)休息三天。
但是，我想見(jiàn)(jiàn)你，所以學(xué)(xué)校每個(gè)(gè)星期半天的休息時(shí)(shí)間我都會(huì)(huì)急急忙忙地來(lái)(lái)到這兒。雖然……雖然每次只能停留不到一個(gè)(gè)小時(shí)(shí)的時(shí)(shí)間，但只要能夠看到你，我就已經(jīng)(jīng)心滿(mǎn)意足了。因?yàn)檳閬攣緄臅r(shí)(shí)候都要上課，所以你中午都會(huì)(huì)到自習(xí)(xí)室里休息一會(huì)(huì)兒。
學(xué)(xué)校距離你那里有一些遠(yuǎn)(yuǎn)，可是為了能在你醒來(lái)(lái)之前抵達(dá)(dá)那里看一看你，我一放學(xué)(xué)就急忙跑到學(xué)(xué)校門(mén)前去希望能趕上最快的一班公交車(chē)。見(jiàn)(jiàn)到你爬在那自習(xí)(xí)室里的桌面上休息時(shí)(shí)，我心里十分開(kāi)(kāi)心。雖然無(wú)(wú)法和你正面相視，也不能夠和你說(shuō)(shuō)話(huà)，可是能夠看到你，看到你爬在那兒睡覺(jué)(jué)的樣子，我已經(jīng)(jīng)滿(mǎn)足了，而且感到很幸福，真的。那種奇妙的感覺(jué)(jué)，我從來(lái)(lái)都沒(méi)(méi)有過(guò)(guò)，這一生都未曾有過(guò)(guò)。我一直都不喜歡說(shuō)(shuō)話(huà)，就算是課下的時(shí)(shí)候也是那樣。
自己的同桌和別的女生或者是別的男生玩得很瘋，很開(kāi)(kāi)心，經(jīng)(jīng)常在一起打鬧，而我卻喜歡在一旁看著。或許，在他們看起來(lái)(lái)我是個(gè)(gè)十分文靜的女孩子，雖然我十分內(nèi)(nèi)向，不太喜歡說(shuō)(shuō)話(huà)，可我也和班里的幾個(gè)(gè)男生成為了朋友。而且是那種很知心的朋友。可是，可是我覺(jué)(jué)得他們都太幼稚了，不只是他們，我見(jiàn)(jiàn)過(guò)(guò)的幾乎所以的男生都是那樣。沒(méi)(méi)有一個(gè)(gè)人能夠像你那樣。我……我已經(jīng)(jīng)十七了，其實(shí)(shí)我什么都懂。如果你嫌棄我小的話(huà)，我可以等的，等多久都沒(méi)(méi)有關(guān)(guān)系。就算是一輩子，我也愿意等下去……
你每一次上完課后，都會(huì)(huì)到下面的那條下小巷去吃飯，而我就一直默默地跟隨在你的身后。我害怕被你發(fā)(fā)現(xiàn)(xiàn)，所以跟在你身后的每一步都十分小心。自習(xí)(xí)室里的書(shū)柜上擺著很多的書(shū)，你偶爾也會(huì)(huì)找出一本坐在自習(xí)(xí)室里閱讀。你閱讀過(guò)(guò)后，便會(huì)(huì)把書(shū)又放回原處。而我會(huì)(huì)悄悄地走到那書(shū)柜其前，把你剛剛放進(jìn)(jìn)去的書(shū)重新取了出來(lái)(lái)，然后開(kāi)(kāi)始仔細(xì)(xì)翻閱。你很喜歡寫(xiě)字，似乎無(wú)(wú)論在什么地方只要坐下來(lái)(lái)后發(fā)(fā)現(xiàn)(xiàn)面前有紙，就會(huì)(huì)拿起筆寫(xiě)起字來(lái)(lái)。你的字寫(xiě)的很漂亮，而且很有特色，所寫(xiě)出來(lái)(lái)的字就像你一樣。你隨便寫(xiě)在紙上的詩(shī)(shī)句讀起來(lái)(lái)都很美，很優(yōu)(yōu)雅，就像……就像我心目中的你一樣。我讀過(guò)(guò)好多好多的古詩(shī)(shī)，可是你所寫(xiě)下的那幾句詩(shī)(shī)，我卻從來(lái)(lái)都沒(méi)(méi)有讀過(guò)(guò)。也許，我配不上你，可是我一直在仰慕你。或許在你的心目中根本就沒(méi)(méi)有我，或許你從來(lái)(lái)都沒(méi)(méi)有在意過(guò)(guò)我，甚至沒(méi)(méi)有在意過(guò)(guò)我的存在。可我卻不會(huì)(huì)忘記，我一直記得，我一輩子都會(huì)(huì)記得，記得你每次吃飯時(shí)(shí)去過(guò)(guò)的那條小巷，記得自習(xí)(xí)室里你翻閱過(guò)(guò)的每一本書(shū)，記得你寫(xiě)在紙上的每一個(gè)(gè)字。
可能……可能這也只是我一廂情愿，但是我會(huì)(huì)一直默默地等著你，這一輩子我都會(huì)(huì)一直等著你……
那紙的下面清晰地附著一首詩(shī)(shī)：君住長(zhǎng)(zhǎng)江頭，我住長(zhǎng)(zhǎng)江尾。
溫和的輕風(fēng)(fēng)悄悄撫動(dòng)(dòng)著校園操場(chǎng)(chǎng)里僅有的那幾棵楊柳。一群學(xué)(xué)生正在那兒互相嬉戲打鬧，雖然已經(jīng)(jīng)在外面玩了很長(zhǎng)(zhǎng)一段時(shí)(shí)間了，可他們卻一點(diǎn)(diǎn)都沒(méi)(méi)有感覺(jué)(jué)到疲憊，看樣子他們玩得很開(kāi)(kāi)心，很投入。
不知什么時(shí)(shí)候，旁邊的小花園里已經(jīng)(jīng)是綠色蔥蔥了。幾處開(kāi)(kāi)著的黃色小花點(diǎn)(diǎn)綴著好久都沒(méi)(méi)有生機(jī)(jī)的校園，顯得特別的醒目。小到幾乎看不到身軀的蜜蜂一個(gè)(gè)接一個(gè)(gè)地在那些鮮艷的花瓣之間忙碌著。草叢中，幾只螞蟻在到處覓食，時(shí)(shí)不時(shí)(shí)還要翻越著那些高高的枯萎的枝葉，而且還要不停地將它們翻動(dòng)(dòng)起來(lái)(lái)。
他正坐在房間里，朝著窗外遠(yuǎn)(yuǎn)處的操場(chǎng)(chǎng)處望去。來(lái)(lái)到這兒已經(jīng)(jīng)有十多年了。生活雖然十分簡(jiǎn)(jiǎn)單，可他卻很滿(mǎn)意。正在他還在望著窗外想著事情時(shí)(shí)，突然傳來(lái)(lái)了幾聲急促的敲門(mén)聲。他連忙收回了神，起身前去開(kāi)(kāi)門(mén)。門(mén)剛剛被拉開(kāi)(kāi)，只見(jiàn)(jiàn)一個(gè)(gè)與他年紀(jì)(jì)差不多大小的男子直接走了進(jìn)(jìn)來(lái)(lái)，并且找了一個(gè)(gè)椅子坐了下來(lái)(lái)。他見(jiàn)(jiàn)是他，便笑著說(shuō)(shuō)道：“你還真有意思，來(lái)(lái)我這兒比你回自己家還要勤快。”那人說(shuō)(shuō)道：“說(shuō)(shuō)的是，回家也沒(méi)(méi)有什么事，還不如來(lái)(lái)你這兒，我們還可以聊聊天。不過(guò)(guò)……”
“不過(guò)(guò)什么？”
“每次來(lái)(lái)的時(shí)(shí)候，總覺(jué)(jué)得你這里缺少一樣?xùn)|西。”
“缺少一樣?xùn)|西？”
“嗯，是的。”
“這么多年了，我這里一直都是這樣啊，缺少什么東西，我怎么不知道？”
“或許，你是一直都忘了吧。”
“那到底是缺少什么東西？”
“一個(gè)(gè)人。”
“呃？”
“一個(gè)(gè)給你收拾房間的女人！”
“你前天才來(lái)(lái)過(guò)(guò)，我想你這次來(lái)(lái)到這不會(huì)(huì)就是說(shuō)(shuō)這個(gè)(gè)吧。講正經(jīng)(jīng)的吧。”
“這個(gè)(gè)還不夠正經(jīng)(jīng)嗎？你看看你的房間，東西放的亂七八糟，衣服都快堆成山了。”
“就這個(gè)(gè)嗎？東西這樣擺我用著比較方便，衣服嘛，我會(huì)(huì)整理的，也會(huì)(huì)洗的。你不用擔(dān)(dān)心。”
“我擔(dān)(dān)心什么，這又不是我的房間，再亂和我也沒(méi)(méi)有什么關(guān)(guān)系啊。”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知道。你經(jīng)(jīng)常來(lái)(lái)我這兒并不是因?yàn)榛丶矣X(jué)(jué)得無(wú)(wú)聊，而是怕我一個(gè)(gè)人會(huì)(huì)感到孤獨(dú)(dú)。這么多年以來(lái)(lái)，你一直都是這樣。說(shuō)(shuō)真的，能有你這樣一個(gè)(gè)朋友，我這一輩子也值了。”
“不要這樣說(shuō)(shuō)。”
“你今天又來(lái)(lái)這兒，是有什么事嗎？”
“倒被你說(shuō)(shuō)對(duì)(duì)了。還真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四年一次的全國(guó)(guó)教師書(shū)法競(jìng)(jìng)賽在市里開(kāi)(kāi)始報(bào)(bào)名了，這個(gè)(gè)你知道嗎？”
“怎么可能不知道，整個(gè)(gè)京城都滿(mǎn)城風(fēng)(fēng)雨的，現(xiàn)(xiàn)在誰(shuí)(shuí)還不知道，學(xué)(xué)校上次開(kāi)(kāi)會(huì)(huì)都講三次了，整得這么隆重，跟開(kāi)(kāi)國(guó)(guó)大典似的！”
“上次走得倉(cāng)(cāng)促，結(jié)(jié)果把這事忘了。你一向都不喜歡關(guān)(guān)注外面的這些事，還以為你不知道呢？既然你知道，那你有沒(méi)(méi)有什么想法？”
“是要說(shuō)(shuō)心里話(huà)嗎？”
“那你說(shuō)(shuō)呢？”
“我這都一大把年紀(jì)(jì)了，知道也就行了。”
“不能這樣啊，你的字寫(xiě)得那么好看，也可以去試試嘛，不然就浪費(fèi)(fèi)了。多可惜啊！”
“你才見(jiàn)(jiàn)過(guò)(guò)幾個(gè)(gè)人的字，就說(shuō)(shuō)我的字好看。外面這么多的人，字寫(xiě)得漂亮的人太多了，我這哪里好意思去和別人相爭(zhēng)(zhēng)。我有自知之明的……”
“你也太謙虛了吧。我們都教了大半輩子的書(shū)了，還有幾年就退休了。這么多年以來(lái)(lái)我還真沒(méi)(méi)有見(jiàn)(jiàn)過(guò)(guò)哪個(gè)(gè)人的字能抵得上你寫(xiě)的，而且你這學(xué)(xué)校每年的書(shū)法教育輔導(dǎo)(dǎo)都是你帶領(lǐng)(lǐng)的，你竟然還這樣說(shuō)(shuō)。”
“可我說(shuō)(shuō)的是實(shí)(shí)話(huà)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可不想自討沒(méi)(méi)趣。”
“你平時(shí)(shí)不是也沒(méi)(méi)有什么要緊的事嗎？就當(dāng)(dāng)是打發(fā)(fā)時(shí)(shí)間了也好呀。”
“你這話(huà)說(shuō)(shuō)的，我去打發(fā)(fā)時(shí)(shí)間，這屋里還有那么多的書(shū)，難道你替我讀啊。”
“書(shū)是讀不完的，而且關(guān)(guān)鍵是這是四年才舉行一次啊。之前你可一次都沒(méi)(méi)有參加過(guò)(guò)，這次如果再錯(cuò)(cuò)過(guò)(guò)了，還要再等四年，等到那時(shí)(shí)都退休了。”
“那有什么關(guān)(guān)系，奧運(yùn)(yùn)會(huì)(huì)也是四年一次，看看就行了，不一定非要參與進(jìn)(jìn)去。況且，現(xiàn)(xiàn)在我確實(shí)(shí)沒(méi)(méi)有那個(gè)(gè)精力了，就是想多休息一會(huì)(huì)兒。最近，不知怎么回事，總是那么疲倦，天天睡覺(jué)(jué)都覺(jué)(jué)得睡不夠。”
“那……那好吧，既然你執(zhí)(zhí)意這樣，我也就沒(méi)(méi)有什么要講了。”
“嗯。你以后不用經(jīng)(jīng)常到我這兒來(lái)(lái)的，這么多年，我一個(gè)(gè)人早就習(xí)(xí)慣了，不用擔(dān)(dān)心。你自己家里那么多人，要忙的事情太多，沒(méi)(méi)什么要緊的事就不用來(lái)(lái)了。”
“那好吧，我知道了。”
“嗯。”
“既然你那么疲憊，那我也不妨礙你休息了，你休息一會(huì)(huì)兒吧。”
“嗯，好的。以后有機(jī)(jī)會(huì)(huì)再聊。”
“好的，那我先走了。”
“嗯，路上慢行。”
這地方乃西部邊陲之地，他來(lái)(lái)這兒已經(jīng)(jīng)有好幾十年了。剛來(lái)(lái)到這個(gè)(gè)不久的時(shí)(shí)候，突然面臨的情況讓他完全不知所措。這兒的人都有自己的語(yǔ)(yǔ)言，不僅是口語(yǔ)(yǔ)，連書(shū)面語(yǔ)(yǔ)言都自成體系。每天他周?chē)加泻芏喈?dāng)(dāng)?shù)氐娜嗽謖務(wù)(wù)撘恍┦慮椋麉s一點(diǎn)(diǎn)都不知道他們?cè)謖務(wù)(wù)撝裁礎(chǔ)Ｗ疃嗟腦挘簿褪菑乃麄冋勗?huà)時(shí)(shí)的面目表情來(lái)(lái)推測(cè)(cè)出他們大概在談?wù)撔┦裁蔥再|(zhì)(zhì)的事情。再加上他本來(lái)(lái)就不是一個(gè)(gè)喜歡言談的人，所以這種語(yǔ)(yǔ)言上的障礙困擾了他很長(zhǎng)(zhǎng)一段時(shí)(shí)間。
有時(shí)(shí)候想想，竟然都過(guò)(guò)去了這么多年。現(xiàn)(xiàn)在無(wú)(wú)論是當(dāng)(dāng)?shù)氐惱Z(yǔ)言，飲食，服飾，及別的習(xí)(xí)俗，還是其他的什么東西，在他的印象中都變得如此熟悉，如此司空見(jiàn)(jiàn)慣。這里的一切他都適應(yīng)(yīng)得那樣天衣無(wú)(wú)縫，就好像生來(lái)(lái)就是那樣的一樣。
雖然時(shí)(shí)間已經(jīng)(jīng)過(guò)(guò)去了那么久，他當(dāng)(dāng)初決定來(lái)(lái)到這兒的原因他依然記得一清二楚，而且從來(lái)(lái)都沒(méi)(méi)有忘記過(guò)(guò)。他就快要退休了，也許連他自己都沒(méi)(méi)有想到，他竟然堅(jiān)(jiān)持了下來(lái)(lái)。他竟然在這里教了半輩子的書(shū)。可是他知道，在他心里仍然有一件事情日夜讓他魂?duì)繅?mèng)縈，從來(lái)(lái)都沒(méi)(méi)有停止過(guò)(guò)。他一直都還記得，每天太陽(yáng)(yáng)升起的那個(gè)(gè)方向，有一個(gè)(gè)他日夜都在思念的人。他不知道還有沒(méi)(méi)有機(jī)(jī)會(huì)(hu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