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秀?”掌柜重復(fù)了一遍這兩個字,驚出了一頭冷汗,“小的不知是紫秀親臨,實在該死,該死……”
“你不是鬼門中人?”方紫嵐挑了挑眉,掌柜扯著嘴角,強(qiáng)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那個……鬼門中人半個月前就走了,您看……”
下一刻,掌柜一聲慘叫,他肩上的肉已被方紫嵐削了一塊下來,直直甩在了地上,鮮血淋漓。
“在紫秀面前說謊,你怕不是活膩了?鬼門中人做事,一貫斬草除根,他們?nèi)羰竊緹妥吡耍氵€能好端端地在這和我說話?”方紫嵐扯著掌柜走到了茶棚后面,看向赫然倒在地上的一具尸體,是她剛用暗器殺的。
“他是鬼門中人吧?”方紫嵐說著踢開了尸體的手,從中掉出一枚暗器,上面鐫刻了一個小小的鬼字。
掌柜支支吾吾呼痛,方紫嵐把手中匕首扎在了他的傷口上,緩緩剜了進(jìn)去,“說吧,鬼門中人留你做什么?”
“我不知……”掌柜甫一開口,便見方紫嵐再次削了更大一塊肉下來,下面的骨頭清晰可見,“我若是得不到想要的,你也別想死的太輕易。”
她說罷取了匕首,將掌柜扔在地上,“鬼門算什么,我紫秀手段之狠,若稱天下第二,只怕無人敢稱天下第一。你,想要試試嗎?”
“我招……”掌柜疼得齜牙咧嘴,爬到了方紫嵐腳邊,“鬼門中人讓我留在這,給朝廷來的人指路……”
“指路?”方紫嵐眸色沉沉,“那鬧鬼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人裝神弄鬼?”
“不……”掌柜氣息不穩(wěn),“是真有鬼……”
“你可知,按大京律法,妖言惑眾逾三十人,便要處以斬刑。”方紫嵐俯身捏住掌柜的下巴,寒聲道:“還是說,你原本就不想活了?”
掌柜頭搖得仿佛撥浪鼓,方紫嵐手上用力,“說,鬼門中人讓你指的路在哪?”
“在那……”掌柜伸出一根手指,艱難地指了一個方向。
“帶我去。”方紫嵐一把將掌柜拎了起來,朝他指的方向走了過去,“這是什么路?”
“清出來的……往石縣……”掌柜說的斷斷續(xù)續(xù),方紫嵐追問道:“誰清出來的道路?”
“鬼門中人。”掌柜面色慘白,方紫嵐心中一沉,鬼門中人哪有這么好心,這條路多半有問題,那在石縣之中的人……
“紫秀……”掌柜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方紫嵐卻是無動于衷,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眼前之景。
狹窄的山道上碎石堆積,僅能容兩三人通過,一側(cè)是山體,一側(cè)是懸崖峭壁,若是在此處設(shè)伏,便是軍中的精兵強(qiáng)將,也很難不中招。
鬼門,紀(jì)寧天,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和我一道走過去。”方紫嵐推了一把掌柜,他跌在了路上,像是觸發(fā)了某種機(jī)關(guān),只聽哐當(dāng)一聲巨響。
方紫嵐只覺眼皮跳個不停,大雨下了近整日,天色昏昏沉沉,不辨黑白,連帶人也有些說不出的焦躁。
她抬手掀開車簾,看向空空蕩蕩的街道,在雨水的澆洗下顯得愈發(fā)寂寥。街邊青磚凹陷處積水成洼,偶爾有孩童披著蓑衣斗笠,調(diào)皮地踩來踩去,濺起一地水花。
“方大人,外面雨大,您還是把簾子放下來吧。”隨駕的府兵忍不住出言提醒,方紫嵐卻是絲毫不為所動,“無妨。”
府兵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見方紫嵐若有所思地張了張口,“鄭琰此時應(yīng)已到宮門口了……”
雨聲嘩啦作響,府兵似是沒有聽清,下意識地問道:“方大人,您說什么?”
“沒什么。”方紫嵐向前方望去,“就快到宮城了。”
鄭琰執(zhí)傘立于宮門口,看到方紫嵐的車駕停下,便快步走了過去,將她從馬車上接了下來,湊在她耳邊低聲道:“方大人,確定是吉祥花。”
方紫嵐心下一沉,“一會兒接風(fēng)宴上,你就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
“是。”鄭琰退到方紫嵐身后,不再言語。
“越國公大人,您冒如此大雨前來,實在是辛苦了。”宮人迎了上來,引著方紫嵐與鄭琰入了萬福宮。
方紫嵐落座后不久,狄戎使團(tuán)便到了。爾雅公主與她那名多出來的侍女跟在正使身后,皆低眉順目,以輕紗覆面,看不清真容。
狄戎使團(tuán)見禮過后,便有朝臣對爾雅公主倍感好奇,竊竊私語中,是玉成王李祈佑的一位王妃解圍道:“爾雅妹妹出自我們狄戎巫氏,精通占卜之術(shù),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見?”
聞言方紫嵐不動聲色地看向那位同樣出自狄戎的玉成王妃,之后目光落在了李祈佑身上,他面容平靜,仿佛對他王妃的提議并不意外。
然而還不待方紫嵐細(xì)想,就見爾雅公主朝李晟軒行了一禮,得到允準(zhǔn)后,便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方大人,請。”
方紫嵐愣了愣,難道爾雅公主是要為她占卜?
電光火石之間,數(shù)個念頭閃過腦海。若是爾雅公主與鬼門串通一氣,說出了她紫秀的身份,或是相府三小姐的背景,甚至于前朝郡主……
無論是哪一種,都足以引起軒然大波。
可方紫嵐沒有料到的是,爾雅公主定定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方大人,你原本不屬于此處,縱然軀殼相同,人也不同了。”
轟隆一聲巨響,驚雷閃電中,映照出方紫嵐蒼白的一張臉,爾雅公主為什么會知道?
“你……”方紫嵐嘴唇翕動,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好一會兒才道:“爾雅公主此言何意?”
爾雅公主眼眸微闔,雙手交疊放于身前,“方大人應(yīng)是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我此言何意。”
方紫嵐神情一凜,沉聲道:“我不清楚,還請爾雅公主明示。”
她話音還未落,周遭便是一陣小聲議論。有人嗤之以鼻,覺得爾雅公主故弄玄虛,有人不置可否,抱著瞧熱鬧的心態(tài)觀望,更多的人是好奇,畢竟她朝夕之間便成了大京的越國公,晉升之快,背景之神秘,令人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