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皮膚被火碰觸是怎樣的感覺嗎?我原本是梧桐巷的住戶。發生火災那天,我就在,而我現在這幅摸樣也是因為那場大火。”
他是原來的住戶?!我不由得驚訝。
“而據我所知,那個小區大火過后就廢棄了。而你每天到底是去哪里住?我跟過你一次進入巷子,可是我進入巷子你的身影就不見了,我去了那棟高樓看,已經看不到有人居住的影子,一片殘敗。所以,你回家,回的是哪?”
他一眼不眨地望著我,好像要看進我的腦子里,看穿所有被掩蓋起來的真相。只是現在纏繞著我的,也是他問的那個問題。
我回家,回的是哪里?
明明每晚都縮進暖軟的被窩入睡,每晚都泡個舒服的熱水澡,每晚都打開窗簾讓陽光照進屋子。難道這些都不是真的?如果都不是真的,那我處在的地方,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究竟都是什么?
“我不信。憑什么我要相信你的話?”
似乎預料到我的反應,他無奈嘆口氣,擺出苦惱的樣子,雖然這個表情攤在他的臉上怎么都顯得很怪異。
“今晚在這里睡,明天請一天假,我帶你回去看看?!?p> “你說什么?我跟你說,你最好別打什么壞主意,我隨時會報警的。還有我現在就要回家,你趕緊把門打開?!?p> “我說了明天和你回去,你不要逼我動粗?!?p> 他聽到我要回家就瞬間激動起來,一只手將我拉起來,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將我的手機鑰匙全部搜出來塞進自己口袋。除此之外,還將門窗全部關上,并且拉上窗簾。
這個人,是不是神經???到底要做些什么?他讓我無法理解的行為,令我更加想逃出這間房子。
“你。。你要做什么?”
“不怕跟你說,要不是第一次看見你,你入了我的眼,這破事我才不管。”
入了他的眼?!這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入了他的眼?!?。∵@個人是瘋子!!一定是瘋子?。。。?p> 不行,我必須要逃出去。我要冷靜下來,考慮怎么讓他打開外面那道該死的門,手機什么的,再買就是了。鑰匙的話,可以去物管那里再配一把。不對,梧桐小區好像也有問題,不能魯莽回去,可以先去同事那邊。
“所以我不會傷害你,即使你罵我是變態?!?p> 他見我不說話,放軟了語氣,將我拉到床邊坐下。他坐在我旁邊垂著頭低聲說服我。
“等弄清楚這件事后,我不會纏著你。所以暫時聽我的可不可以?”
“嗯,不過你不許碰我,還有,把我的東西還給我?!?p> 先裝作答應,等他洗澡可以去把鑰匙偷出來去開門,這樣我就能出去了。既然決定好了,那就這樣做。
他是何等聰明,一句話就將我的想法全部猜出來。還用一句話粉碎我接下來準備的行動。
“東西放在我這,你去洗澡吧,我已經洗過了,別再打其他主意?!?p> “我沒打什么主意,那我先去洗澡了?!?p> “衣服自己去衣柜翻?!?p> “好的。”
說完我就轉過身去衣柜那邊翻衣服。
他的衣服基本都是深色系,黑色占了一大半。看來他真的很喜歡穿黑色,可是我不太喜歡啊。翻了半天終于從衣服堆里扒拉出一件灰色的長袖,對比起來,灰色已經是這里最淺的了。不過怎么都翻不出短袖的?
算了,反正也就一小會,不知道浴室有沒有窗口。
拿著衣服來到浴室的我,看著三面沒有窗的墻還有一扇透明的門,頓時無語至極。
被不斷打擊,心里的挫敗感越來越重,我覺得不用多久我就會不想逃了。
眼見無路可逃無法可施,我也只能自暴自棄地洗澡。不過洗完澡還真不是一般的舒服。我坐在床邊擦著頭發,偷瞄著他。
他已經躺在床上背對著我,看不到臉,也不知道是睡著還是醒著。
“喂,今晚我要睡哪里?”
“睡這。”
“和你睡?”
估計我語氣里的驚訝太藏不住,他沉默了一會才接過我的話。
“我去沙發睡?!?p> “額。。”
然后他就真的出了房間。他出了房我自然是開心的,雖然他表現出來的失落確實讓我有一丟丟的內疚。不過這也沒辦法啊!他不是正常人啊!我和他睡一起我會怕的??!
因為前一晚的睡眠質量太差,所以今晚是一夜安好。一席好夢的我完全就不知道那個一臉傷疤,滿是自卑的人,半夜過來給自己蓋了幾次被子。
。。。
“起床。”
一把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我從睡夢里拉出來,睜開惺忪的眼。
“啊!什么人?!?p> 因為剛睡醒人都基本處于一種半清醒狀態,基本腦子都記不起太多東西,更別說昨晚才認識,不對,是昨晚才接觸的人。再來一睜開就看到那樣一張嚇人的臉,不被嚇到才是不正常的。
他站著一邊看著我,我啊了一聲后慢慢反應過來失禮了。
“對不起,我沒睡醒?!?p> “起來刷牙吃早餐,東西已經都準備好了?!?p>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肯放我回去了?
“好。”
我也不再拖拉,用比平??煲槐兜乃俁冉鉀Q了刷牙和早餐,換回昨天的衣服。衣服好像還洗過吹干了,很是干爽,有些許清香。準備好的我站在門口等著他披大衣。
那么熱的天還要披件黑大衣,我也是有點醉醉的。
一路上無話交談,直到接近梧桐巷。
他拉過我的手,認真叮囑。讓我別掙脫,有什么事都要跟著他??粗歉眹爛C得不像樣的表情,我也不免開始緊張起來。畢竟他說的話可以假,報紙上的圖片可假不了,這件事確實有不正常的地方,這也是我一直不奮力反抗他的原因,應該心里深處隱隱覺得他能解開這些疑惑。
拐進梧桐巷的過程他都一直看著我,手上的力度隨著更加靠近梧桐巷而不斷加大。直到拐進梧桐巷,我仍舊站在他的面前,他才松一口氣,放輕手上的力度。我覺得我的手腕已經微紅,因為真的有點疼。
梧桐巷之所以被叫做梧桐巷自然是兩旁的梧桐樹??墑俏掖藭r看到的梧桐樹卻和我之前看到的大有不同。
很多枝椏被砍了,整條巷子雖然有梧桐樹,不過給人的卻是光禿的感覺,畢竟葉子是稀稀拉拉的長著,一點都沒有記憶中郁郁蔥蔥的模樣。
我的驚訝逐漸加深,越發明顯。到了站在小區樓前面,我背上已經布滿冷汗。這完全不是我之前的小區啊??!還是這才是梧桐巷小區的真正樣子。
“這。。這是。。我的小。。小區嗎?”
整棟樓外面被一層黑色鋪蓋,看得出是被焚燒留下的痕跡。很多窗口的玻璃也已經破的,還有燒剩一半的窗簾被風吹得一動一動,墻上的裂痕從爆炸處蜿蜒開來。在腳下門階縫隙里長出的雜草刮過小腿,令人戰栗不已。
“要進去看看嗎?”
突然聽到聲音,將我沉浸的思緒一下子打斷,整個人一驚。面色難看的轉過頭看著那個面目不堪的人,突然覺得這張臉一點都不恐怖,反而有種安心的感覺。下意識挪動身子,靠近他一點再一點。彼此的手臂也碰觸在一起才停止這個讓之前的我估計很鄙視的行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