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十八線女星x社牛當紅流量小生]
“黎鶴小姐,請問您為什么要拒絕和當紅女星蔡妮妮合唱的機會呢?眾所周知,蔡妮妮小姐是有百萬粉絲的人氣女神,而您只是一個幾千粉絲的小歌手,難道是因為您不想靠別人的名氣紅起來嗎?”
面對記者們咄咄逼人的提問,我,十八線社恐女星黎鶴,已經被嚇傻了。
經紀人菲兒拉扯著我的袖子,小聲提示我說:“快說‘是的,我還是更喜歡獨唱’。”
我緊抿不開的嘴唇終于動了起來,嘴里吐出了一道驚天地泣鬼神的壯言:
“因為、因為她唱的太爛了。”
之后,我一炮而紅。
粉絲群里多了幾萬個蔡妮妮的黑粉。
(1)黑紅冠軍給你要不要啊
我叫黎鶴,是個十八線女星,然而最近我被黑紅了,第一次上了流量榜前三名。
起因是一個叫蔡妮妮的演藝圈老油條,有一天演戲演煩了,突發奇想要去轉行當歌手,然而又不想自己寫歌作譜,也不滿意別人給她寫的歌,于是動了壞腦筋,妄圖在冷門歌圈里搜尋一個倒霉蛋陪她翻唱冷門歌,若是火了,就正好踩著這個倒霉蛋當踏板加入歌手圈,若是沒火,她也不虧,把鍋甩到倒霉蛋身上就行。
好巧不巧,我就是被她選中的“有點實力又無人問津”的倒霉蛋。
當我的經紀人看見蔡妮妮寫來的邀請函時,激動得熱淚盈眶,眉飛色舞,露出了反人類的笑臉。我懷疑如果蔡妮妮在這個時候讓她去裸奔她都會脫光去跑十圈的。
“那可是蔡妮妮啊!美貌與美貌并存的流量女神!只要傍上她你就離火不遠啦!”經紀人如是說。
我也看了那封邀請函,從字里行間也看出來自己是要當人家墊腳石的命。可在這個競爭激烈的明星圈里,就連做女神墊腳石的機會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蔡妮妮選了我當墊腳石,那是我要感恩戴德的,要上高香把邀請函供起來的。
所以我的經紀人不到一秒就同意了,并且立即聯系了蔡妮妮,生怕她三分鐘熱度下去就反悔。
之后的流程十分順利,連我的賣身合同都簽好了。我只要在記者會上和蔡妮妮裝作情比金堅好姐妹,回答一些約定俗成的問題,這次演出機會就是囊中之物了。
然而,就在這個檔次,在這個無人觀看的夜間十點半娛樂新聞欄目,我面對記者們不依不饒的提問時,口不對腦,緊張到牙齒打顫,不僅在回答“您很想和蔡妮妮合作嗎”這個問題時回答了“不”字,還非常實誠地說是因為“她唱的太爛”,一舉讓自己火遍全網,成為黑紅界的流量密碼。
我這人有個毛病:面對鏡頭時會非常緊張,一緊張就會把心里的話托盤而出,不管前面排練得有多好,只要一看見別人如狼似虎的饑渴眼神,就嚇得啥都招了。
所以和我一起出道的姐妹們現在火遍大江南北,而我還是個無人問津的小小歌手,靠領公司發的低保過活。
蔡妮妮當晚就單方面取消了我和她的合作,由于是她先毀約,她要支付我一筆違約金,我沒好意思收,罵了她還收錢,這不是不要臉嗎?
可我的經紀人毫不猶豫地收下了,她說這可能是未來幾年我收到最大的一筆款了。我心領神會,卻看著自己微博下幾千條黑評發愁。
阿門,明天我出門不會被人打吧?
幸好我不夠紅,根本沒人知道我住在哪個疙瘩角,同時因為我被黑紅,各大娛樂新聞網站首頁貼上了我的大頭照,不得不說,那張大頭照還有點好看,畢竟我本來底子不差,化了妝就更好看了。于是我反復欣賞了自己的大頭照,在去公司挨批的路上變得越來越自信。
但我一看見金老板就慫了。金老板還是那個膘肥體不壯的金老板,只是神情比平常嚴肅了許多。
“黎鶴,我實在沒想到……”
“對不起!”
沒等他說完,我先給跪了。
“我不是故意罵人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我只是心里那么想結果就說出來了我也不知道我的嘴為什么那么賤”
“……”
這一串炮語連珠給金老板嚇愣了。
幸好經紀人替我打圓場:“她就是有病,你別往心里去,老板,您想說什么?”
“咳咳。”金老板提了提嗓子,我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
“黎鶴啊……”
金老板瞪大眼,我身上冷汗直流。
“你這次做的真不錯!”
“?”
我“啊”了一聲,滿臉不解。
“你知道你這次為公司創造了多少流量嗎?一百萬啊!而且由于你的壯舉,不少蔡妮妮粉絲團聯名聲討你,公司為此推出了‘黎鶴黑丑照套餐’,大賺了一筆!你真是我的搖錢樹!”
“……”雖然為公司創收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老板,黑紅是不會有前途的,我想贏在正道上。”
我生無可戀地領取了數萬獎金和印著“黑紅冠軍”的表彰旗,在鏡頭下皮笑肉不笑地和老板合了影。
真是皆大歡喜。
個p。
我想要的紅才不是靠拉踩別人,而是像新晉流量男神林澤那樣,靠自己的實力演技和實力唱功啊!
一想到林澤,我的嘴角就流下一行不爭氣的口水。林澤,十八歲,最想嫁的男神周榜top1,有一張傾國傾城的皮囊,帥得人神共憤。關鍵是人還多才多藝,性格也溫柔體貼,面對鏡頭時大大方方,不卑不亢,被稱為“國民男神”,“奇跡少年”。
我要是有他一個手指的流量,估計此刻在床上做夢都能笑醒。
然后,我就醒了——
以夢寐以求的,男神林澤的身體。
(2)這個男神不太冷
關于我和林澤靈魂互換這件事,要從一根香蕉說起。
眾多周知,香蕉起源于馬業西亞的森林,漂洋過海來到了祖國。由于它甜美的味道俘獲了人們的味蕾,但因此也誕生了很多不好的現象:吃多香蕉容易竄稀,尤其是吃了壞香蕉的時候,治便秘效果可以說立竿見影。
我作為一個忠實的香蕉愛好者,不能眼睜睜看著公司里一整箱無人問津的香蕉慢慢爛掉,自告奮勇要把它吃完。
于是我早餐香蕉,午餐香蕉,晚上一個人去看電影的時候還是吃香蕉。終于,看完電影后,我的肚子開始承受不可忍受之痛了。
可此時恰好又是電影院廁所高峰期。眾所周知,女廁所的人數永遠超乎想象,在憋死和被當作女變態之間,我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后者。
我還年輕,我不能就這么走。
再說,憋死這種死法也太憋屈了。
于是我跑去男廁所,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找到自己的坑,痛快地解決了生理需求。
我開開心心地推開廁門,為了保全顏面,決定撒腿就跑。卻不想,門外等候的人見到里面出來個女的,嚇愣在原地,那一瞬,我沒剎住車,和呆滯的他撞了個滿懷。
這一撞不要緊,并不會撞出愛情。
頂多換個身體而已。
“……”
當我看著“我”出現在我眼前時,我的臉都扭曲了。
當林澤看見他的臉出現在他眼前時,他很不能接受,嗓子眼里冒出一句感慨:
“我……真帥啊。”
我們站在空無一人的隱秘小巷里細談人生,這當然是在我學會用男生的身體上廁所之后。
老實說,和男神互換身體這種事,真的很興奮很變態。but,我對林澤只是單純的羨慕,并沒有非分之想,也根本不想摸摸他傳說中的八塊腹肌和強壯的肱二頭肌什么的。
“從現在開始……喂,我還沒說什么呢,你怎么流鼻血了?!”
林澤用著我的身體,擔憂地看著我。
我真是三生有幸啊,能被男神這樣注視。
“我、我、我吃多了香蕉,上火,沒事,你接著說。”
“哈……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好說什么,在找到換回來的辦法之前,你要代替我完成我的工作,我也會幫你完成你的工作,明白了嗎?”
“嗯嗯!”我拼命點頭。
林澤覺得我并不聰明,我從他的眼底看出了對我的狐疑和嫌棄。
“那先說說你平常有什么工作吧?”
“呃,其實……”我應該跟男神說其實我平常p事沒有,沒有通告沒有預約,天天宅在家寫歌練唱嗎?
會不會被鄙視啊?
“其實我是個大忙人,每天都在為音樂殿堂更好的未來添磚加瓦。”
“嗯?”林澤核善地笑了笑:“說人話。”
“其實我p事沒有。”
老實說,我被林澤的表情嚇到了,他真的很兇誒,和在電視里看見的完全不同,他不僅不會露出那種純潔得跟個天使似的微笑,還時常吐槽我是“笨蛋”,批評我時一針見血毫不留情。
果然,電視都是假的,假的!
什么溫柔美男微笑天使全是表象,真實的林澤就是個毒舌怪而已。
就如此刻,他聽見我“p事沒有”后,竟然幸災樂禍地笑著道:“那更好,我可以陪在你身邊,防止你做出一些奇怪的事。”
我雖然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歌手,但好歹也是有尊嚴的吧,如今他的身體掌握在我手中,居然還敢這么取笑我。
大膽!
“哼,我才不幫你工作呢!你就等著掉粉吧!”
“一千萬。”
林澤用我的手指筆了個“1”字。
“你幫我工作,等我們換回來之后,我給你一千萬。”
“……”我沉默了一會,冷靜道:
“林澤爸爸。”
士不為五斗米折腰,可是他給的太多了。
林澤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得意神情,又嫌棄地扒開我硬貼上去的丑陋嘴臉:“笨蛋,別用我的臉做出這種惡心的表情啊。”
“嘿嘿,你不覺得這張臉還挺帥嗎?”我樂津津道。
他耳根一紅:“哼,我的臉當然好看啊。”
Snow男團,當下最火的少年偶像天團有三人:林澤、飛羽、晴柚,三人各有特點,林澤是熱情負責頗有青春活力的隊長,飛羽高冷寡淡,聲音極富磁性。晴柚年紀最小,長相喜人可愛。
而我,十八線女星黎鶴,將要和這些美男同居。
林澤長嘆一口氣:“進公寓之前,先把嘴角的口水擦了,別破壞我形象。”
我用他身上的鑰匙開了門,一眼便望見沙發上坐著的兩個少年:
神色冷淡的冰山美男飛羽和金發小可愛晴柚,他們無一不震驚地看著我:
“天啊!阿澤帶女生回來了!阿澤終于墮落了嗎?!”
晴柚還沒感慨完,林澤便用我的身體沖上去堵住他的嘴:“笨蛋!我才是林澤!”
“???”
林澤和他們介紹了來龍去脈,而我坐在昂貴的真皮沙發上吸吮著奢侈的空氣,啊!限量版sudle水杯,各種大牌家具,偷一個回去倒賣我就發達了啊!
“她就是黎鶴?最近那個被罵得很慘的女星?”飛羽的視線落在林澤身體女人心的我身上。
嗯,我聽得見哦,什么叫被罵得很慘的女星?就不能說好聽點叫黑紅嗎?
“是的,沒辦法,這段時間她必須代替我工作,我也只能暫時用這種身體。”林澤的語氣中有十二萬分嫌棄。
什么叫“這種身體”啊??我雖然長得沒有林澤好看但也不差好嘛?這前不凸后不翹的還虧了他不成?
林澤一本正經道:
“而且,她是色女,你們一定要小心,保護好自己的貞操!”
我特么抄起枕頭就朝他砸去:“你才是色女!我淑女得很!”
他也不甘示弱,舉起枕頭予以回擊,和我打得不可開交。
晴柚樂津津道:“看來以后有的是熱鬧看了。”
飛羽滿頭黑線:“……”這都是什么事啊。
(3)你怎么突然支棱起來了
就在我和林澤互換身體的那晚,經紀人給我打了個十個電話,發了二十條短信,就為了告訴我,一個叫“戀愛連連看”的綜藝節目選中我了!
戀愛連連看,當下比較熱門的炒cp綜藝,會邀請明星嘉賓一起做做游戲聊聊天什么的。
這種節目以炒cp為噱頭,Snow男團根本看不上它,然而今天,隊長林澤居然同意參加了!
我問林澤為什么要陪我去參加這種破節目,他給出的回答是:
“反正以后我也要以你的身體陪你去參加一些重要活動,倒不如趁著這次活動和我炒個cp,讓你擺脫十八線黑紅明星的命。”
我心頭一陣感動,差點就愛上他。
“而且,與其用這幅身體跟別的男的炒cp,還不如跟我自己炒。”
我收回了前面的感動,并且甩了自己一巴掌:我真傻、真的。
“可我一看到鏡頭就緊張得說不出話,就算說話也肯定不是什么好話。你就不怕我說了什么奇怪的東西讓你被黑掉粉嗎?”
林澤笑了笑:“有我在你身邊,怎么會讓你害怕呢。”
他的笑容似乎真的有治愈他人的魔力,輕易就抹去我心上的陰霾,我愣愣地看了好久。
“總之,一起加油吧。”
“嗯!”
只是我沒想到這個油不是汽油,而是蔥油餅的油。
戀愛綜藝上,林澤拿著我窈窕淑女的外貌當眾開衩坐,并且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酷氣場。幸好他變成我之后穿的都是褲子,不然以他大佬的坐姿我得一天走光八次。
可即使如此,依然有男嘉賓迎難而上,妄想和林澤搭訕。一個叫“郝游”的三線小男星讓我印象深刻,只因他一上臺就對林澤說出了搭訕界那句著名又老套的發言:“美麗的小姐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這不是放p嗎,不只是你我各大網站的黑粉都見過我,他們不僅說見過我還說見過我十八代祖宗。
幸好林澤慧眼識珠一眼就看出來這男的不安好心,于是當眾踹了他一腳。
我沒看錯,是“踹”,他居然用我淑女的形象當著眾多帥哥靚女和黑粉的面踹人。
所有人都嚇呆了,包括我。
“傻*莫碰老子!”
由于關鍵詞敏感,部分不和諧字體已被消音處理。
林澤告狀是因為“好油”搭訕時直接上手,碰到了我的肩膀,他才踹了他一腳,不過念及還在直播,他腳下留情,沒有把他肋骨踹斷。
這么一聽“好油”還得感謝他留他一命了?
眾人唏噓著看向被踹在地且可憐無助的“好油”,“好油”尷尬地站起身拍了拍灰,尷尬地笑了笑:“沒事,都說不打不相識,黎鶴小姐真是女中豪杰,在下敬佩。”
短暫的鬧劇過去后再也沒有其他男嘉賓敢上前和林澤搭訕,除了“好油”。
不得不說這個“好油”很好得詮釋了“死纏爛打”和“我命油我不油天”,面對困難,他沒有氣餒,那一腳不知是踹通了他的任通二脈還是治好了他二十年的陳年淤血。他看向林澤的目光更為深情款款和崇拜。
林澤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求助的視線望向我,然而我這邊,情況也不容樂觀。
花池池,一線明星小花,也不知是抽了哪門子筋,非要來參加這個三線綜藝“戀愛連連看”,并且一上來就跟惡犬看到肉一樣鎖定了穿著林澤皮囊的我,對我噓寒問暖,一副嬌羞又小女人的模樣偶爾還會對我露出一張完美的笑臉。
我懷疑她是不是看多了言情小說想用“回頭莞爾一笑”這種心動名場面來打動我的女人心。
要是林澤本人在這恐怕還真把持不住這種前凸后翹的攻勢,而我這個對戀愛一竅不通的木頭,看著人家如饑似渴的眼神,坐如氈針,緊張到牙齒打顫。
“林澤前輩,你覺得我怎么樣?”
花池池一臉諂媚地問我,當然在別人看來這肯定是嬌滴滴如花似玉的美顏暴擊,然而我內心毫無愛情可言,甚至充滿了恐慌,真心話脫口而出:
“我覺得你有點矯揉造作誒”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但是身為一個坐擁千萬迷妹的流量小生,直播現場掐掉這段明顯有點難。我欲哭無淚的苦瓜臉望著還在憋笑的林澤,內心更加恐慌了:SOS誰來救救我啊。
花池池就跟川劇變臉冠軍一樣,臉色一會白一會青一會紅。
幸好這尷尬的場面被插入的廣告切斷了,得以讓我有點喘息的時機。
哼,還說不會讓我緊張到口不擇言的,結果還不是跟“好油”你儂我儂忘記我了嗎?
我趁著無人注意,快步跑去找林澤,他倒是云淡風輕地坐在后臺休息室里,愜意地品著22的白開。
“我真是服了啊,你不是說要和我炒cp嗎,為什么跟‘好油’形影不離如膠似漆?”
他一口白開噴了出來:“咳咳,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跟‘好油’感情好了?分明是他一直粘著我,跟個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我還怎么去找你啊?倒是你頂著我這張帥氣的臉,和那個叫‘花癡癡’的相談甚歡,就不知道支棱起來給她耍個臉色后直接來找我嗎?”
“我要是能支棱起來,就不會混成這個狗樣了!”
“所以你是笨蛋,不過……”
他話鋒一轉,勾唇一笑:“剛才你很帥。”其實他一直都想擺脫“花癡癡”的糾纏,奈何旁敲側擊全然無用,他也不能做出違背“溫柔”人設的事情,只好對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沒想到我會這么勇,一針見血地說她做作。這真是道破了他的心里話。看到花池池鐵青的臉色,他簡直樂開了花。
我老臉一紅,別過頭去喃喃道:“你就不怕我這豪言壯語讓你掉粉啊?”
他認命般擺了擺手:“就算我不讓你這么說,你也會緊張到口不擇言,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讓你做自己,沒必要為了迎合我的人設變得畏首畏尾。”
做我自己?
我心頭一陣感動:
“可是你會掉粉的。”
他笑得暢快,讓人如沐春風:
“要是真的有粉絲會因為我說了真心話就離開了我,那我情愿不要這樣的粉絲。再者,你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你。”
我愣愣地看著他的笑容,好像明白了什么。說起來有點好笑,我第一次動心,居然是看著自己的臉。
原來我笑起來也可以這么好看。
“你不會愛上我了吧?”林澤瞇起眼,壞笑道。
“愛上了又怎樣,還能在一起不成?”我裝作不在意,呸了他一口。
笨蛋林澤,怎么能把女孩子的心意說得這么隨便呢?
(4)光芒萬丈的舞臺呀
“A城中央大廈演唱會?”
我激動地拿著印著Snow男團的海報紙,比林澤本人還要激動:“我能去那種舞臺表演?真的嗎?”那可是中央大廈啊,一場的租金就大得嚇人,觀眾席能容納幾萬人,能上臺演出的也只有一線歌手明星。我以前也幻想過自己在那里登臺演唱,當然僅僅停于幻想而已。
林澤沒想到我會這么激動,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誒?你這么期待啊?那我還是推掉好了。”
“林澤爸爸,讓我去讓我去!”
“嗯,叫幾聲好哥哥聽聽?”
“哥哥!哥哥!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飛羽最近的世界觀有點受到沖擊,晴柚吃瓜看戲倒很是滿足:“誒,他們又在打情罵俏了,他們真的是堂兄妹嗎?”
“最近的林澤不太正常。比以前話更多,但也更開心了,不知道是好事還是……戀愛?”
冷淡如飛羽也不禁皺了皺眉。
林澤作為人氣最高的隊長,談戀愛是被明令禁止的。如果只是單純炒cp還說得過去,但要是真的喜歡上了……
以后的日子只怕會更麻煩吧。
為了這次登臺演出的機會,我把自己關在練歌房里潛心修煉,而林澤也非常熱情地予我貼身指導,我懷疑他只是想看見我累成狗的可憐模樣,并且這種懷疑在他拿釣魚竿吊著我晚餐面包的時候得到證實。
“你幼兒園來的嗎?把我晚餐吊那么高做什么?”
“好玩,看你像只兔子,測試一下你能蹦多高。”
“傻*”
我和林澤相處得越來越融洽了,大致體現在我們能接受用各自的身體洗澡。然而今天,林澤一臉凝重地跟我說:“黎鶴,我跟你說件事,你不要太難過,好嗎?”
我緊張起來:“難道?”
他悲痛欲絕,沉聲道:
“你患了絕癥,p骨漏x。”
“……”那tm叫大姨媽。
我真的服了呀,要不是林澤這身體沒有心臟病,恐怕我今天就得進ICU。
“咦?不是絕癥嗎?”
林澤舒了口氣:“那就好,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快去穿姨媽巾啦!”我把他推搡進洗手間,他拿著正方形棉巾發呆:“這玩意怎么用啊?進來教教我。”
我一個女人活了十八年第一次教男人用姨媽巾,難怪有前輩說只要活得久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哎喲,肚子好疼。”
“正常的生理現象,你這兩天還是去躺著吧。”
“可是你明天要演出。”
林澤憂心忡忡地望著我。
這家伙……明明自己都痛得渾身打顫了,還有精力擔心我啊。
“你放心啦,要演唱的曲子我都記住了,你不是也說沒問題嗎?”
“我不是擔心這個。”
“那是擔心什么?”
“是你……”林澤欲言又止。
“算了,你跟你相處也變笨了,怎么會擔心你這種笨蛋。”
我覺得莫名其妙,最近林澤總說一些云里霧里的話。
不就是站在最閃亮的舞臺上演出嗎?
我穿著昂貴的演出服,被造型師打理得干凈颯爽,站在萬人敬仰的聚光燈下,只這一瞬,腿就軟了七分。
我特么真的害怕啊。
陌生人,無數個陌生人,無數道陌生的目光打在我身上。
我想起了那天,我第一次站在舞臺上獨唱,可是很不湊巧,那天音響壞了,我的伴奏音樂變得奇奇怪怪,聽客們罵著“難聽死了”“快下去吧”
如果我唱得不好,會不會被這樣指責,會不會讓所有人失望?
我呆滯地站在原地,冷汗直流,音樂前奏已然響起,飛羽和晴柚已經跳起舞步,可我佁然不動,失魂落魄地望著前方閃耀的光點。
“黎鶴——”
“加油——”
那個女生的聲音響了起來,穿云裂石,直擊我的肺腑,我再熟悉不過。
我低下頭,看見林澤站在第一排,用我的身體大聲呼喊著:
“黎鶴,加油啊!”
目光相接的那一刻,我抿了抿唇,終于下定決心,身體跟隨著節奏動了起來,也完美無缺地唱完了整首歌。
他們都說,我唱歌的時候最漂亮。不像拍照的時候會緊張到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也不像面對提問時慌亂得口不擇言。我唱歌的時候很專注,眼里飽含著情感,是一個真正的歌手。
那場演出很成功,成功到我亦覺得不可思議,我聽著Snow粉絲們的喝彩聲,無數記者對準我按下快門,這一次,我卻沒有躲閃。
我彎下腰,對臺下每一個觀眾,還有我喜歡的他,真摯地致謝:
“謝謝你們的熱愛。”
謝謝你,林澤。是你給了我這次機會,對你而言這可能只是人生中無數個演唱會中渺小的一個。對我而言,這卻是如同新生般的開始。
我露出一個像他那樣坦蕩的笑容。
原來人開心到一定程度,真的會不由自主笑起來啊。
我走到后臺,林澤在那里等我,他面無血色,捂著肚子直喊痛。
“都這么疼了,還要千里迢迢趕過來。”我既覺感動又好笑。
“沒辦法,誰讓這里有個一緊張就不知所措的笨蛋兔子呢。”
(5)所愛隔山海
林澤和我的緋聞終于傳開了。
前有我直播現場嫌棄美女“花癡癡”,后有他腳踹人間油物靚仔“好油”。再加上我們在戀愛連連看節目上不斷的眼神交流暗示,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我和林澤關系不太一般。
大多數人都覺得我和他這cp有點邪門:一個是黑紅小歌手,一個是正能量大明星。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林澤說我的微博都快被他的迷妹黑爛了。反觀他的微博下面則全部是“哥哥回頭是岸”“不要中綠茶詭計”的關懷帖。
這已經是我和他互換身體的第七天。林澤的工作真的很忙,不是參加有名時裝展就是去拍個時尚雜志扉頁。好不容易有一天空閑時間,林澤又拉著我坐上鄉村大巴,說要帶我去見他父母。
“不是吧,我們進展這么快嗎?都到了見家長的程度嗎?”
“你在想什么?我只是太久沒看他們了。”
“哦。”不知為何,我有點失落。
“笨蛋。”他喃喃了句,又別過頭去,我看見他緋紅的耳根,心底居然有點高興。也許他的心里也有我吧。
但這種浪漫的氛圍不久就被顛簸的泥土路打破了。不知拐了幾個彎,翻了幾座大山,我屁股都快散架時,林澤終于淡定地跟我說,到了。
我有點不敢相信,這么偏僻的山頭上居然還住人嗎?
他牽著我的手,臉有點紅:“山路滑,小心點。”
“哦、哦。”明明到處長滿了荒草,一點都不滑啊。
“你為什么不把你父母接出這座大山呢?”我還是問出了我的困惑:他現在這么有錢,把父母接到城里應該不難啊?
“他們是我的生父母,也是在我五歲那年把我賣了的人販子。”
林澤苦笑著道:“這座山里的人都是這樣,把孩子當搖錢樹。”
我似乎聽到了震碎三觀的事實,下意識地反問道:
“為什么?”
他仰起頭,望向山脈間縹緲的云靄,目光中是我從未見過的悲切:“你看這座山,層巒疊嶂,像一面不可逾越的高墻,沒人愿意住進來,也沒人能靠本事爬出去。這里活下去的辦法只有兩種:種地養牛、生子賣子。”
他在一處土房茅屋前停下腳步,聲音無喜也無悲:
“那就是我的生父母了。”
我抬頭,看見土房旁的層層田埂間,兩位農民面朝黃土背朝天,舉起鋤頭埋頭苦做,他們撒下一粒又一粒種子,指紋摩挲過每一寸土地,期待來年會長出盛大的希望,可年歲周而復始,希望卻始終沒有到來過。
我壓在嗓子里,對于人販子的鄙夷之聲突然難以啟齒。
“我并不恨他們,因為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如果他們不把我賣了,現在在那里耕作的人就會是我。
可我也無法愛他們,對他們而言我只是他們的商品。
你知道在這座大山里,骨肉之情是最不值錢的東西。我偶爾會來看他們,也抱有自己的私心。當我站在頂級的豪華公寓里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時,我常常忘記過去吃的苦,忘記這世上還有許多像我生父母一樣悲慘的人。
只有當我看見他們,那顆浮躁的心才會漸漸平歇,我才不至于變得不可一世,忘乎所以,才能把純粹的笑容展露給熱愛我的粉絲們看。”
林澤的目光里充滿著希望,同這座山蘊藏的絕望一般盛大。
我不禁看癡了。
那是個多么美好又善良的少年啊。
“為什么帶我來呢?”
我問他。
他清冽的少年音挾山風而來,穿透我的胸膛,心亦被吹動。
“大概是因為,我喜歡你吧。”
林澤微笑著道:“你不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卻是第一個讓我想要不顧一切在一起的女孩。所以,我想慢慢告訴你我的過去,我的性格,讓你更了解我是個怎樣的人。我沒有屏幕上表現得那么溫柔,我幼稚、小孩子氣,對別人很嚴格,所以才會在練歌室里鞭策你唱一遍又一遍直到達到我想要的標準。
對于戀愛,我時常抱著玩世不恭的態度,喜歡我的人很多,可我也無法確定他們喜歡的我是不是真實的我。也許她們看見我嚴肅毒舌又幼稚的一面,會選擇離開我。我被親生父母拋棄過一次,我特別害怕被拋棄。
其實我和你一樣,骨子里都是膽小鬼,你怕被人期待,我怕被人拋棄。所以我沒有談過戀愛,在確定和那個人有明確的未來,能白頭偕老之前,我不敢回應任何人的愛。
可你不一樣,黎鶴。說起來,我才和你一個星期前相遇,卻有種久別重逢感,我望著你時,滿腦子都是我們的未來。真奇怪,明明看見的是我的皮囊,卻有那么多奇怪的幻想。
我會想起葉芝的詩,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只有一個人愛你那朝圣者的靈魂,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也許這次是真栽了。可我不后悔,我感謝命運讓我們相遇,讓我們互換身體,感謝命運把膽小的你帶到我身邊,你不完美,但……
足夠可愛。”
他的目光炙熱卻溫柔,我腦中一片空白,竟然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唇。
天地一片寂靜,那一吻像一個漫長的夢。我不愿醒來,沉醉其中。
(6)那就讓鶴歸山林
那天過后,我和林澤竟然換回來了,這也意味著,我將繼續做那個平凡的黎鶴。
收拾行李時,晴柚還有些舍不得我,扒拉著我的衣服,可憐兮兮道:“就不能繼續在這里住下嘛?反正有很多空房間。”
“哈哈,安啦,以后我還是會回來找你們玩的。”
飛羽把淚眼汪汪的晴柚拎走,無奈地跟他講道理:“一個女孩怎么能跟三個男生同住呢?”
“怎么林澤沒來?”晴柚撇了撇嘴:“我昨天還看見他一個人喝悶酒,明明那么舍不得你,卻沒有來送你。”
我心下了然,笑了笑:“恐怕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吧。”
昨天,林澤終于下定決心,要和生父母正式相見,并且幫他們搬到城區居住。不是以“被拋棄的生子”身份,而是以“慈善家”鶴林的名義,在城區里給他們墊付一間廉租房,也幫他們找到了適合的工作。
靠一個人的力量翻不出來的高墻,他就去搭把手,讓更多人翻出來。
他的生父母只是開端,那一座大山里需要幫助的人還有更多。
我回到了自己家,什么都沒改變,樂譜安靜地躺在桌面,吉他掛在墻上,一切熟悉又祥和,和我度過的無數個枯燥重復的日子一樣。
黑紅的熱度過去后,我依舊是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歌手。我和林澤很少見面,卻會天天發消息聊天。他飛來飛去跑通告,我在家寫歌練唱,經紀人還是一如既往會因為一些小通告大驚小怪。
時光如流水一去不返,那段不平凡的和大明星互換身體的日子已經過去一年了,我常常夢到林澤,夢見那座大山上,少年充斥著希望的目光,心底便被不可言說的溫暖填滿。
這一天天才剛亮,經紀人便給我來了個連環電話套餐。
她咋咋呼呼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
“黎鶴!你火啦!你新出的歌《鶴歸澤》得到了一致好評啊!現在是華語榜單日播放量No.1!!”
像做夢一樣,我扯了扯自己的臉,很疼。
我翻開手機,娛樂新聞頭條掛著我的新歌《鶴歸澤》,點播量竟有幾百萬之多。
是真的,我火了。
我迅速點開林澤的電話,想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卻沒想到他先打給了我。
“笨蛋,恭喜你啊。”
他的聲音里有藏不住的喜悅。
明明只是簡短的祝賀,卻讓我潸然淚下,我想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去年,林澤想用自己的流量帶我火起來,他說我的歌本來就很好聽,只要讓別人知道,我一定會火的。
可我覺得,那只是因為我的歌還不夠好,不足以讓人們愛上。
所以這一年里我幾乎沒有怎么休息過,每天學習并練習,日以繼夜,才有了這首輕快哀婉的《鶴歸澤》,獻給我最愛的少年。
我并沒有想象中那么興奮,就好像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么一天,我會從茫茫人海中走出來,去往我夢寐以求的山巔,與他并肩而立。
我情不自禁地對他告白:
“林澤,我喜歡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讓我很是緊張,我差點要質問他“你難道不喜歡我嗎”這種死纏爛打的問題。
突然,那頭響起他清晰有力的聲音:
“那就讓鶴歸山林。”
(7)未來
二十二歲,我成了歌手圈著名的實力唱將之一,坐擁千萬歌粉。
他們說我是新晉華語歌王,歌手圈的黑馬,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無人問津的六年有多難捱,原來一個平凡的人走出來,走到頂峰,要花這么多時間。
我從十歲開始學唱,如今二十二歲,林澤從十歲加入演藝圈,如今二十三歲。
我們在收視率No.1的訪談節目上相遇了,我們相視一笑,一如多年不見的老友。
今年他被評為了影帝,而我被拿到了金曲獎。我和他并肩而坐,那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林澤先生,聽說你一直很喜歡聽黎鶴小姐的歌,這是真的嗎?”
林澤眼底的愛意毫不掩飾:“是的,從五年前,她不溫不火的時候,我就愛上了她的歌。”
“黎鶴小姐,聽說你每年都會包場去看林澤先生的電影,這是真的嗎?”
我搖了搖頭,轉而堅定道:“不是包場,是煽動我的歌粉都去看,我哪有那個閑錢包場啊。”
兩邊的粉絲都磕拉了:
“結婚!他倆必須結婚!”
主持人狗糧都吃撐了,繼續八卦道:
“那兩位現在是什么關系?”
我舉起左手無名指的鉆戒,他舉起左手中指的戒指。
異口同聲道:“你猜?”
(8)因果
207x年,林澤的結婚五十周年紀念日,一個自稱“圓圓”的小仙童找上門,對他奶聲奶氣道:“嗯?你就是林澤吧?我的實習任務對象,鑒于你品行良好,攢下功德無量,特滿足你一個愿望,快許吧。”
林澤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頭發,有點為難:“可我這一生很幸福了,沒什么想要的啊?”
“不管是什么都行!快許啦!再過兩分鐘我就必須回去了!”
“那……就送給過去的小鶴一個禮物吧。讓我提前遇見她,在她身邊陪伴她,讓我和她有不可分開的奇遇,這就是我的愿望。”
“你們人類真是奇怪,要把寶貴的愿望浪費在這種事情上。”圓圓嘆了一聲:“好吧,愿望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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