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月亮在云后透出一絲光亮。不多時,云破月出,月光如此亮,卻莫名有種慘然。
宋溪琮神色恍惚的回到偏殿,箬葉進門碰見他便急忙停下行禮,宋溪琮卻視而不見的走了過去。
箬葉端著托盤,托盤上是一碗芡實蓮子粥,想喊住公子,卻又覺得不對勁。進殿之后到金悅兒身邊,將粥放在桌上,開口道:“大公子喜歡蓮子粥,夜深了,怕公子餓了。奴瞧著御膳房小灶還開著,便做了這粥...公子他...”
金悅兒睜開眼,目露疲憊,“箬葉,我告訴琮兒了。”
箬葉心道怪不得,只聽金悅兒道:“琮兒,是個好孩子。你說,他會怎么選,會跟我回安陽,還是留在潁都?!?p> 箬葉笑著說,“侯君這么憂慮,是關心則亂。奴倒是覺得,公子無論怎么選,都好。在潁都,有陛下在;若回安陽,侯君也會給公子某個好前程,結一門好親事。公子無論怎樣,以后都會過得很好的?!?p> 金悅兒笑了笑,道:“也是,你把這粥給琮兒送過去吧。他小時候的記憶全無,我是怕他一時接受不了這變化,他要是愿見你,你便寬慰寬慰他?!?p> 看著箬葉合門出去,竹佩便服侍金悅兒就寢了。
無論怎樣,以后都會過得很好。
果真如此嗎?
同順十八年,金悅兒攝政第二年。
私下相交甚好的幾個官員,集會的時候提起來,都覺得奇怪。怪的是胡太傅至今仍安然無恙的在東宮供職。
宴會上氣氛正好。
一人道:“這胡太傅心氣極高,據可靠消息稱,太傅瞧不大上那位,且已經出言不遜,只怕輕則會被罷官流放,重則丟了性命。可如今,竟是一點動靜也沒有。真真是奇怪?!?p> 另一人道:“我看這消息也不一定是真吧,太傅雖是那位的老師,也是臣子,盡心輔助罷了,什么瞧不瞧得上。捕風捉影而已?!?p> 開頭的那人壓低聲音道:“我這消息可是...那里邊的,怎可能不是真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看,這事,怪就怪在那位竟絲毫不在意?!?p> 事關皇室,未免被有心人聽到,只要是提到皇室的人,便都說'那位',外人必聽的云里霧里的,怪道這幾位卻分的清清楚楚。
另一人道:“那位如今無人在其下,若太傅真有言語無狀之舉,恐怕也不放在眼里吧?!?p> 墻角坐著自顧喝酒的人,面如冠玉,劍眉星目,生的極好看,聽到這話眉頭一皺,卻沒言語。
“二位說的在下不敢茍同,據我所知,這太傅性子傲慢,原本便在三司任職,后來借服喪為由便請辭回了老家,又在私塾教了十幾年書。他手下出了裴照蔣同數這等名流,一時名聲大燥,那位便三顧茅廬請了他來。那位的要求都能拒絕,所謂出言不遜,恐怕不是捕風捉影。只不過我倒是覺得,那位如今身居高位也算是天命如此?!钡谌艘布尤胗懻撔辛?。
墻角的人慢悠悠道:“各位慎言,小心隔墻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