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山腳下，綠水之畔，在這鐘靈毓秀之地，金山寺算得上人杰地靈。

　　每日都有香客不遠千里萬里，前來拜佛燒香，求財求福求姻緣。

　　但最近金山寺的山門卻一直緊閉。

　　大雄寶殿，寺內的長老護法聚在一起，正在舉行一場僅限高層參加的緊急會議。

　　“妙悟師兄的身體已安然無恙。”

　　“安然無恙？妙悟師弟靈氣盡失，修為散去，如今已經是廢人。你管這叫安然無恙？”

　　“阿彌陀佛，現在妙悟師兄想要下山去，這該如何是好？”

　　“他心中無佛，在不在寺中，已經沒有區別？”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紛紛。

　　蒲團之上的妙心一直沒有作聲，此刻念了一聲佛號：

　　“妙悟別人騙了。”

　　這句話，算是為這件事做了定性，其他人都覺得心頭松了口氣。

　　“是是是，沒有靈氣怎么可能擊敗妙悟師兄。”

　　“定是被妖人蒙蔽，中了惡人的圈套。”

　　“妙悟師弟心思單純，怎么理會得江湖上的人心險惡。”

　　“阿彌陀佛。”

　　妙心雙手合十：“妙悟師弟修為盡散，如今已淪為凡人，他心中無佛，不妨就放他下山，這也是他的果報。”

　　“難道這件事就如此算了？”有人氣憤道。

　　“佛門不講恩怨，若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冤冤相報又何時了。”

　　妙心擺了擺手，忽然話鋒一轉：“然而，此事動搖我佛門根基，隱隱已有滅佛之兆。仇，可以不報，理，卻不能不爭。”

　　一直溫和的妙心和尚，說這話時，隱隱已有金剛之相。

　　他的目光掃過諸人，道：“哪位師弟去北地走一遭，與那幽州小王子論一論高低，分一分真偽。”

　　“啟稟方丈師兄，妙萬愿往。”戒律堂首座妙萬，待佛最是心誠。妙心的話剛剛落地，他便迫不及待站了起來。

　　“我也想去幽州走一遭。”

　　在場的高僧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肯落后。

　　妙心一一看過眾人，卻是含笑不語。

　　吱嘎一聲，大雄寶殿的門從外面被打開，一個和尚走了進來。

　　他草鞋灰衣，看上去四十歲左右，一張臉溫潤如玉，如同白玉菩薩。

　　他步入大雄寶殿，雙手合十，向妙心行了一禮。

　　“妙戒師弟，也想往幽州走一遭？”妙心道。

　　名叫妙戒的和尚行了一禮，輕輕點頭。

　　殿內眾僧，心中都是一驚。

　　這妙戒和尚，可以說是二百年來，修佛的天才。

　　他本是南疆某個諸侯國的小王子，十七歲入佛門，修得還是閉口禪。

　　為此自斷舌頭，一心鉆研天地間的至理。他已有三十三年沒有開口說話，一旦開口，必定口銜天理。

　　這一次，竟然連他都想下山了。

　　眾僧忽然想到，升仙大會越來越近，這片江湖漸漸要熱鬧起來了。

　　妙戒和妙悟的關系最好，在出家之前，妙悟本是妙戒的護衛，二人一同拜入金山寺，彈指已是三十余年的光陰。

　　“也好。”

　　妙心道：“我佛也未必無情，塵緣卻也終須斬斷。希望這件事，能讓你了結前塵，之后專心準備升仙大會。”

　　妙戒再合掌。

　　“師弟這次出門，可以帶上青白劍。”

　　眾僧又是一驚。

　　傳說很久很久以前，金山寺下，有青白雙蛇作亂。金山寺方丈以大法力降服雙蛇，保一方太平。

　　那青蛇化作青波劍，白蛇化作殘雪劍。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很久，傳說是真是假也無人知曉，不過，青白雙劍卻是流傳下來，成了金山寺的鎮寺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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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就是這樣，有一些風吹草動，就足以風波千里。

　　金山寺作為佛門四大道場之一，妙戒這次持劍下山，瞬時引起了整個天下的注意，許多人都在關注這件事的發展。

　　偏偏遠在北地幽州的當事人之一，對此一無所知。

　　楊小乙依舊整天窩在自己的廚房，研究著食材的搭配，溫度的高低。

　　“殿下，殿下，府里送來一位新的廚娘。”書童包子從外面溜了進來。

　　他身后跟著一個女人，頭上裹著包巾，收拾得干干凈凈，一副廚娘打扮。

　　“蠻族？”

　　獨孤愁皺起了眉頭，蠻族時常叩關，與大盛王朝有著血仇。然而，在這北地邊關，雙方卻不可避免產生交流，就算遇見蠻族，大家也不會覺得奇怪。

　　蠻族經常搶劫附近的村鎮，幽州城的兵馬也常常在草原上游蕩。

　　這蠻族少女，大概就是搶來的奴隸，被發配到楊小乙這里做廚娘。

　　“你叫什么名字？”

　　“阿玉。”

　　完顏玉漱沒有報真名，自己費勁千辛萬苦，終于成功混到了小王子身邊。想到自己即將展開的計劃，她不由得興奮起來。

　　“阿玉？”

　　楊小乙頓了頓，道：“這個名字不好聽，我幫你起個名字吧，你覺得菜刀怎么樣？”

　　咔嚓一聲！

　　楊小乙揮舞菜刀，將案板上的豬蹄斬為兩半。

　　獨孤愁眼前一亮，心中忍不住道：好刀法。

　　刀法劍法本是一理，對于楊小乙來說，早已融會貫通，哪怕握著一根筷子，也能使出無上劍法。

　　可惜完顏玉漱震驚于菜刀這個名字，倒是沒有看出什么。

　　“菜刀……”

　　“不喜歡，那要不豬蹄，菜板，白菜……”書童包子頗為興奮道：“你看看這廚房里你喜歡什么？”

　　“我覺得菜刀就挺好。”完顏玉漱道：“多謝殿下賜名。”

　　如楊小乙的身份，從小身邊就該有丫鬟伺候，而幽州這個地方，也不缺奴隸。

　　本來，他十三四歲就該破了身，這才是人之常情。

　　偏偏，楊小乙一心撲在美食上，對于男女之事倒是并沒有太過上心。

　　從小到大，身邊的廚娘換了一茬又一茬，其他都好，偏偏楊小乙有做菜給人吃的壞習慣。

　　有些孤苦伶仃的少女，踏入王府，本就抱著深入魔窟，九死一生的念頭。結果，九死一生沒有遭遇，卻被楊小乙的廚藝搞得死去活來。

　　所以楊小乙身邊的廚娘，過不了多久就要換一波。

　　獨孤愁松了口氣，自己的苦日子，總算是看到點希望。

　　包子盯著新來的廚娘，心里卻在琢磨：這個廚娘，究竟能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