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么到了三月初一,沈陽城外圍的偵察兵終于將情報傳達到了海州城,此時副參謀長帶領參謀部駐守海州城,參謀長第一時間召開了會議。而在蓋州城的吳啟榮也看到了這份消息。
“皇太極的先頭部隊已經進入沈陽城外圍,估計這幾天就會陸續開始攻城戰。不過在攻城戰開始之前,應該會有外圍兵力負責監視關寧錦防線,以及遼陽城地區。參謀部的意見是關注重點,可能更傾向于我們這邊。”參謀長開口說道。
“海州城與蓋州輪換工作昨天上午剛剛完成,參某部也在海州城內。沈陽城內的義軍有派出信使嗎?”吳啟榮詢問。
“目前沒有收到,不過海州城的參謀部建議最好是按兵不動。”參謀長回答。
“海運還需要幾天才可以恢復?”吳啟榮又問起來。
“按照計劃三天之后。也就是三月初五船隊就會靠岸,第一批補充的還是食品。雖然參謀部與后勤部的計劃有冗余,但是修建海州城至旅順口的防御工程量實在是有些大。糧食供給需要保證體力需求,不過從這個月開始,隨著糧食補充到位,往返船只也將會將部分難民運走,糧食需求也會減少。南太船只會在本月中旬在旅順口靠岸。南太船只規模還是比較大的,一次運輸的人口數量也比較多,不過他們來往周期相比于登來太長了。參謀部和后勤部門的意見還是船只盡可能的將部分難民運輸到青島,再通過青島南下,這樣對于登萊和遼南地區的壓力就要小很多。”參謀長回答道。
“遼東的作戰消息終于是到了。”孫國禎如釋重負的放下手中的文件,這份冗長的文件。對于上了歲數的孫國禎來說,瀏覽起來確實有些壓力山大,但是內容確實是非常振奮人心。
從文件內容上來看,登萊軍完成了其整個遼東作戰計劃,從結果上來看,整個戰爭的繳獲和戰損比完全超出預期。
而這份充滿喜訊的戰報對于登萊最近的壓力來說,也是非常鼓舞人心的。在朝堂上溫體仁對于登萊沒有派遣兵馬勤王的彈劾一封接著一封,隨著袁崇煥入獄,整個登萊也是跟著吃了瓜落。而二月二十日,重新回到山海關的趙率教遭到彈劾后,書寫了一篇關于登萊軍在遼東的公文。
這份公文在崇禎那里確實得到了一定的認可,不過關于嚴懲登萊巡撫及以下各級官員的公文還是充斥在崇禎皇帝的案頭上。
畢竟作為遼東作戰主角的登萊軍,以及登萊各級官員并沒有對這些彈劾公文有任何回應。
這點也是讓崇禎皇帝很好奇的一點,從皇太極退兵之后,崇禎皇帝就下令查看過登萊地區。自萬歷末年到整個天啟年間的所有往來內容和稅收作戰記錄,發現一個很要緊的事情就是從萬歷末薩爾滸之戰結束之后,登萊軍以及登萊地區,無論是登萊巡撫還是登萊兩府各級軍政官員,遞交的所有公文都是關于登來地方的民生。
畢竟自從登萊白蓮花第一次發動叛亂之前,因為天氣干旱,降水不足的問題。導致整個登萊地方被搞得民不聊生,隨后又連續在山東出現兩次叛亂。登萊地方確實沒辦法全額上交賦稅,關于登來地方稅收和民生情況其實整個朝廷高層包括內閣,都沒有任何確切的數據。
而對于波及整個大明的黨爭,尤其是天啟年間。閹黨與東林黨的政治斗爭,登萊地區都是沉默不語的,無論是登來巡撫還是登來的軍政官員。對此都是一種漠不關心的態度,而那些彈劾的公文,也沒有得到任何登萊官員的回復,而從宮中保留的公文上來看,天啟皇帝與登來地區的私人信件往來反而整個大明朝廷中最多的。這讓崇禎皇帝想起天啟帝臨終之前對自己講述的,登萊地區應不參與任何黨政,不執行內閣首輔的指令,所有政令需要直接與皇帝本人進行溝通。一切以保證登萊地區對于遼東戰局的協助為根本。
到了崇禎皇帝自己繼任之后,反而意識到這種地方直接與皇帝溝通的渠道是非常難得的。但是這種私下的渠道導致登萊反而有一種脫離中央管理,只對皇帝本人負責的局面,這對于皇權來說是非常好的現象,但是對于整個朝廷來說確實是非常不好的,尤其是現在整個大明的局面。
現在的局面是整個女真人南下包圍北京城,對于崇禎皇帝的威望以及大明政局都是非常大的打擊。從趙率教遞上來的公文來看,登萊軍確實趁著皇太極主力南下的機會,在遼東進行了一場大規模的突襲戰,但是因為皇太極南下的整個過程中,各地勤王兵馬都陸續開向北京城。登萊青三府并沒有任何舉動。反而因為其與袁崇煥的合作關系遭到大量彈劾。這種彈劾程度遠勝于天啟年間的黨爭,面對這種情況確實非常需要登萊巡撫和各級官員的解釋。
但是皇太極已經撤兵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登萊那里確實沒有任何回復的公文。甚至崇禎皇帝自己發去的公文也沒有任何回應,這對于崇禎皇帝來說是非常嚴重的事情。
不過一切的疑問終究是在三月初六這天隨著登萊軍的大捷戰報傳達到京城而改變。
相比于參謀部給登來政治局的戰報來說,遞交給崇禎皇帝的更加簡短一些。但是沿途報捷的消息確實對于低迷的大明軍民士氣來說,是一直很有力的強心針。
此時蓬萊碼頭,青島碼頭已經是人聲鼎沸,船只不停。李四成手中的記錄本在不斷的記錄。
“今天這是第6條船了吧。”同事整個額頭都冒著汗。抬起自己的手臂,用袖子擦了擦汗水。
“第6艘了。我這本子最多還能記錄一頁,馬上就要換新的了。”李四成也是汗流浹背。
“這種情況我估計最多持續5天時間,剩下的人應該都要去青島那里了。那本尋找家屬的名冊上核對的人多不多?”同事口中的是那些已經在興華公司安定下來的原遼東百姓。興華公司為了更好統計和管理,也將這些家中還留在遼東地區的親戚朋友們都記住了一個單獨的名冊。
“我這個本子上符合的大概有11個人。”李四成沒有翻看,而是直接回答道。
“我這里比你多一些,有20個。不過確定已經死亡的也有10來個。”同事語氣也不是特別高興。
“這些人會通過官道送到青島那里,那里有人專門負責接待這些人。”李四成抄起自己腰間的水壺喝了一口水。
“他們還是很幸運的,畢竟這次突襲遼東的作戰,算是來了一個大抄底。遼東地方的原遼東百姓來的人非常多。”同事坐在椅子上休息起來。
“也不知道陜西那里來的難民多不多,我們被借調到這里已經有半個月了。”李四成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應該不會太多,我們來之前接待應該是最后幾批,山西陜西來的百姓。之后更多的都是京畿地區的,我做完這個月的工作就要被調走了。”提起自己被調走的事情,同事心情很不錯。
“你也要走了呀。”李四成語氣里有些可惜。
“嗯。走了。”同事看著李四成有些失落的表情,無奈的說道。
興華公司內部員工調動,尤其是登來本土,向外圍地區調動的消息是絕對保密的。大家只是清楚有些人會被外派出去,具體到了哪里卻沒有任何透露,而這些同事們也都心照不宣,不會再過多的詢問。
“今年冬季表彰會,我看到有你的名字。上司沒有和你談話嗎?”同事詢問李四成。
“談過一次,但是我不太想外調,畢竟我的兒子還在讀書。家里就這么一個親人,離得太遠,我也不太習慣。”李四成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外派的話,家屬也可以一同前往的。”同事皺著眉頭好奇的提醒。
“不了,我們好不容易現在過上這么好的日子,兒子現在交到了很多朋友。在離開接受新的環境,我們爺兒倆確實有些不太適應。”李四成看著船緩緩靠岸。
“也是,人都不太喜歡離開自己熟悉的地方,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不過你還是爺倆人嗎?公司沒有給你安排相親?”同事很認同的點了點頭,但是又提起了自己另外一個問題。
“我呢,一個人和孩子過了這么些年也就習慣了,現在孩子大了,給他找個后娘也不一定孩子能待見,再說我這歲數在澄清多少還是要掏一些彩禮,留下那些薪水還是留給兒子以后用吧。”李四成很認真的說道。
“這倒不會,現在公司內很多都是再婚的,彩禮是公司也不認同的舊規矩。你看小吳將軍和陶大人家的大女兒結婚人家也沒搞什么聘禮。”同事寬慰著。
“那吃酒席,置房子還是要錢的嘛,雖然我這分的有住房,但是那小房子也只夠我們爺兒倆住,孩子成親還是要個新房子的。”李四成解釋著。
“那估計也用不了多少,咱們公司蓋了那么多的新房子。都是給有家口成親的準備的。你存的那些票子估計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場。”同事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