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書場風(fēng)波,小娘子斗頑劣
映綺見那潑貨如此無禮,不禁柳眉倒豎,厲聲叱罵:“你是誰家的奴才,竟敢來招惹本娘子?”
那潑貨冷笑一聲,惡狠狠地回罵道:“俺就是要撩撥你這小娘子,你又能奈我何?”
映綺本就生性剛硬,此刻更是怒從心頭起,柳眉倒豎如兩把利刃,哪還能忍得半分?只見她杏眼圓睜,眸中似要噴出火來,嬌斥一聲:“你這腌臜潑才!”
話音未落,她右手已然高高揚起,“啪”的一記響亮耳光,徑直朝著那無賴的臉頰扇去。這一巴掌下去,脆響回蕩,那無賴半邊臉瞬間漲得通紅,五個指印清晰可見。
這邊發(fā)(fā)生爭斗,說書的先生也不說書了,聽書人的目光也都被吸引過來。
眾目睽睽之下,吃了映綺這一巴掌,那廝頓時暴跳如雷,本就不大的三角眼瞪得渾圓,恰似兩顆銅鈴,嘴里瘋狂叫嚷著:“小賤婢,竟敢打你爺爺?看爺爺怎么服侍你!”
說罷,挽起袖子,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張牙舞爪地要與映綺廝打。
說來也奇,那無賴雖說五大三粗,身體強壯,可他高高舉起的拳頭,在空中揮舞得呼呼作響,卻好似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阻攔,怎么也落不到映綺身上。
映綺明明近在咫尺,那無賴的手卻好似陷入了泥沼,怎么使勁都抓不到她。把那廝急得連聲怪叫,臉漲得猶如熟透的番茄,額頭上青筋暴起,好似一條條蚯蚓在蠕動。
映綺瞧那無賴滑稽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嘴角不禁勾起一抹俏皮的弧度。她猛地抬腿,一腳踹在無賴的小腹上。只聽那廝發(fā)(fā)出一聲嚎叫,整個人向后踉蹌,“撲通”一聲撞倒了幾張桌椅,一屁股重重跌坐在地。
這個平日里在市井橫行霸道、作威作福的破落戶,此時被打得暈頭轉(zhuǎn)(zhuǎn)向,腦袋里像有一群蜜蜂嗡嗡亂撞。
他本以為眼前這小娘子好欺負,萬沒想到自己反倒吃了大虧。他心里暗自琢磨:這小娘子邪門得很,我使出渾身解數(shù)(shù),卻連她的衣角都碰不著。再這么斗下去,肯定還得吃虧。古人說得好,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罷手吧。
這無賴剎那間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猶如一只斗敗的公雞,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拍打身上的塵土,灰溜溜地往門外走。嘴里嘟囔著:“這母夜叉,當(dāng)真他娘的厲害!”
他這副狼狽模樣,引得書場里的人哄堂大笑。
這場鬧劇是薛衙內(nèi)(nèi)背后主使的,妄圖借此機會羞辱一番映綺,來出自己被映綺教訓(xùn)的惡氣??蓻]料到,那無賴竟然如此不堪一擊。薛衙內(nèi)(nèi)心里有鬼,怕映綺遷怒于他,也偷偷地溜走了。
丫鬟小玉,看那潑貨撒潑,方才被嚇壞了,生怕主子吃了虧,險些嚇得哭出聲來。見主人就這樣輕易地將那無賴打跑了,興奮地叫道:“小娘子,真厲害!”
映綺看著小玉那驚魂未定的模樣,嗔怪道:“平日里叫你隨我練功,你總是不肯用心。到了這般時候,一點忙都幫不上。前一陣子,還念叨讓我學(xué)人家繡花,繡你個頭呀?人家跟你打架,難道你給人家送繡花鞋不成?”
聽了主子這番數(shù)(shù)落,小玉委屈地撅起嘴,小聲嘟囔道:“奴婢也是為小娘子好嘛?!?p> 此番打斗,映綺自己也覺得甚是怪異。這個無賴身形那般壯碩,竟然被自己輕易地打倒了,比教訓(xùn)薛衙內(nèi)(nèi)還輕松,莫不是自己拳腳愈發(fā)(fā)精進了?
薛衙內(nèi)(nèi),回到家中,心中那股惡氣卻始終難以咽下。他越想越氣,只覺得自己的顏面掃地,還想找機會報復(fù)映綺。
一日,薛衙內(nèi)(nèi)在街上又碰上了那日被映綺打得狼狽的無賴,對著他便是一頓啐罵:“你這沒用的東西,平日里在街面上耀武揚威,讓你教訓(xùn)下那小娘們都不能夠,以后休要讓我看見你!”
那無賴平日里雖在市井中橫行霸道,可在薛衙內(nèi)(nèi)面前,卻如同老鼠見了貓,畏懼得不得了。
他哈著腰賠笑道:“衙內(nèi)(nèi)息怒,那娘們兒會些拳腳功夫,著實厲害。不過說了你或許不信,她好像還會些妖法,小人原本有力的拳頭,對著她就是落不下去,就好像被什么東西給按住了一般,您說怪也不怪?”
薛衙內(nèi)(nèi)聽了,哪里肯信,只覺得這無賴是在找借口,朝他啐了一口,罵道:“閉上你鳥嘴!休要在爺面前胡言!老爺我那日與她打斗,雖說沒占到便宜,但好歹也能還手。怎么到了你這兒,拳頭就落不下去?”
那無賴滿心委屈,卻又不敢在薛衙內(nèi)(nèi)面前發(fā)(fā)作。他眼珠子一轉(zhuǎn)(zhuǎn),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于是諂媚說道:“衙內(nèi)(nèi),小人雖沒本事,有個人肯定能治得了她。”
“你說的是誰?”
“城西有個漢子,名叫龐三,此人極善拳腳,平日里貪賭好斗,在城西那一帶可是出了名的狠角。聽聞前不久,他輸光了銀子,與人打架,對方好幾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衙內(nèi)(nèi)不妨花些銀子,找他來為您出氣。有他出馬,那小娘們兒肯定不是對手?!?p> 薛衙內(nèi)(nèi)聽了,微微瞇起那雙透著狡黠的小眼,略作思忖,說道:“你說的可是那好色如命的賭徒‘胖三’?我倒是聽聞過此人的名號?!?p> “正是,正是!”那無賴忙不迭地點頭。
薛衙內(nèi)(nèi)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容,說道:“好,你替我去請他來‘翠花樓’說話。就說我薛衙內(nèi)(nèi)有請,若是他能幫我出了這口惡氣,重重有賞!”
那無賴得了吩咐,點頭哈腰,滿臉堆笑:“小人這就去,衙內(nèi)(nèi)放心,小人一定將胖三給您請過來?!閉f罷,便轉(zhuǎn)(zhuǎn)身急朝著城西方向去了。
且說這龐三,長得滿臉橫肉,因姓龐,又生得身寬體胖,故而人們都叫他“胖三”。
此人長相甚是奇特,一頭卷曲的頭發(fā)(fā),
或許是因體內(nèi)(nèi)荷爾蒙過盛,胸前毛發(fā)(fā)濃密,猶如一片黑色的叢林。
這廝生性頑劣,既貪戀女色,又是個十足的賭徒,整日里在賭場與勾欄瓦肆間逛蕩。
且說這日,映綺與丫鬟小玉在書場聽了一上午書,正悠悠然往家去。
映綺瓊鼻秀挺,粉嫩小嘴微微嘟起,仿若還在回味書中精彩情節(jié)(jié)。心里還在想:若自己也能像他們那般,行俠仗義,不受這世俗拘束,那該多好。想到這兒,她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抹俏皮的微笑。
身旁的小玉,仿若歡快的雀兒,一路上小嘴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正在此時,一個滿臉通紅、渾身散發(fā)(fā)濃烈酒氣的莽漢擋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