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什么壞事
轉(zhuǎn)眼,就到了吳悠要回去的日子了。剛好,張校長要去縣里開會所以順道載他一程。
沈星河在校園里為他送行。
就在吳悠準(zhǔn)備上車的時候,路向前一身筆挺的軍裝,穿戴整齊的走了過來。
“你怎么來了”沈星河問道。
“當(dāng)然是給人送行的了”
“路隊長,你們認(rèn)識啊”張校長問道。
“當(dāng)然了,你說是吧”路向前問吳悠。
“是的,見過一次”吳悠笑笑,放下手中的行李,朝路向前走去“上次,路隊長的槍差點都頂?shù)轎業哪X門兒了”
“怎么回事兒?”沈星河跟張校長看的莫名其妙。
“主要是來者不善”路向前說道“闖入軍事禁地的人都是這個待遇”
“怕不是因為闖入軍事禁地,而是突破了路隊長的心理防線吧”
“倆人說什么呢,怎么越聽越糊涂啊”張校長問沈星河。
“哈哈哈”路向前大笑起來“我的防線都是機(jī)槍和大炮布設(shè)的一般人還突破不了”
“說笑了”吳悠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東平市人民醫(yī)院心血管內(nèi)科主任醫(yī)師吳悠。”
“你好,我是額拉多齊邊防大隊隊長路向前。”
兩人友好的握了握手。
“他們在搞什么?”沈星河有點摸不到頭腦。
“誰知道?”張校長說道。
“怎么不多待幾天,這么快就要回去”路向前問道。
“回去還有工作”吳悠笑著說道“再說沈叔叔最近又身體不太舒服,我回去看看,哦,我之前是星河爸爸主治醫(yī)生。”
“聽說你們醫(yī)生天天很忙,還能幫忙照顧朋友的爸爸真是難得”
“沒有你們忙,聽說你們一忙起來就是幾個月都沒有一個短信一個電話,更何況星河也不是普通的朋友”
“就算不是普通的朋友,把別人女朋友的照片做自己手機(jī)屏保也不太禮貌吧”路向前淡定的說道。
吳悠笑笑,看看周圍,然后又看著路向前說道“這里環(huán)境太美了,美的不現(xiàn)實,但是人最后還是得回到城市,回歸現(xiàn)實,在這里是女朋友,在別的地方那就說不好了”
“醫(yī)生會根據(jù)患者的情況改變治療方案,但是我們軍人不會根據(jù)入侵者的強(qiáng)弱改變立場,不是我的一分不要,是我的寸步不讓”路向前笑著說道。
“你們聊什么呢?吳悠你還走不走了”沈星河走了過來。
“瞎聊,走了”吳悠說著向路向前揮揮手“再見,很高興認(rèn)識你”
“我也是”
“什么情況,怎么還聊出感情了?”沈星河問道。
“瞎聊唄”路向前看著遠(yuǎn)去的車子說道。“叔叔身體不舒服嗎?他說的”
“我爸也真是的,都說我有男朋友了,還一個勁的找吳悠,醫(yī)院那么多人不找,偏找他,純屬于讓我尷尬”沈星河說道,看著旁邊裝扮的挺支棱帥氣的路向前,突然又想到上次沒有倆人合照的事情,于是把他拉進(jìn)了屋子“你現(xiàn)在不忙吧?”
“不忙,干嘛?”路向前滿臉疑惑。
“坐這,別動”沈星河把他按在床上,又去關(guān)門,又去拉窗簾,邊拉邊說道“這光太強(qiáng)了,得拉上點兒”
“你干嘛?!這,這。。。不好吧,大白天的”路向前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
“大白天才好啊,白天拉上窗簾光線正好,不強(qiáng)也不弱”沈星河拉完,又拿鏡子照照自己的臉“你緊張什么?現(xiàn)在又沒人”
“啊?我。。。我,還沒準(zhǔn)備好”
“這事兒你還要準(zhǔn)備什么啊?怎么還扭捏起來啦”沈星河笑著捏捏他通紅的臉。“放松點兒嘛”
路向前只覺的自己的臉像被火烤了一樣,滾燙滾燙的,兩手局促的放在膝蓋上。
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沈星河從兜里掏出手機(jī),對準(zhǔn)他倆的臉啪,啪的按下了快門。
“原來是要拍照啊”路向前擦擦臉上的汗,長舒一口氣。
“你以為是什么事呢”沈星河邊說邊查看著拍過的照片。
“這陣仗我還以為你要干什么壞事呢”
“什么壞事?”沈星河看著他遲疑了幾秒又恍然大悟“你個臭流氓想什么呢?!虧你還穿的人模狗樣的,想什么呢你”
“你,你又是關(guān)門,又是拉窗簾,又是這,又是那的,你說我一個男人我怎么想”
“我看你真是欠揍”沈星河說著往他身上狠狠錘了兩下“腦子里裝的什么亂七八糟的”
“行了,行了,我錯了,我錯了”
“。。。”
趕走路向前,沈星河給爸媽發(fā)她跟路向前的合照。
“老沈,快,快過來看,沈星河發(fā)的”沈媽媽拿著手機(jī)喊道。
“喲”沈爸爸湊了上來“這是誰啊”
“他說是她男朋友”
“這小伙子長的還行啊,看著挺周正啊,還穿著軍裝”
“行什么行,她說是你還真信她啊,沒準(zhǔn)是隨便從哪拉來的人故意騙我我們的”沈媽媽說道,邊說邊回復(fù)個兩個字‘不信’
沒過一會兒,沈星河又發(fā)過來一張照片。
“哎呦,這怎么還樓上了”沈爸爸看了說道。
“難道是真的男朋友,不對不對”沈媽媽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年輕人摟摟抱抱很正常嘛”
“摟摟抱抱正常嗎?”沈爸爸問道“我女兒可不是那種隨便跟男人摟抱的人。”
“你女兒我太了解了,為了堵我們的嘴什么事都干的出來”沈媽媽說著又打兩字“幼稚”
沈星河看到媽媽的信息氣炸了,看來是得拿出來殺手锏了。
“這,這咋還親上了”沈爸爸看著有點生氣“快問問,他倆都發(fā)展到什么階段了!這下你不說不相信了吧,吳醫(yī)生那邊怎么交代啊”
“哈哈哈”沈媽媽看著照片笑了起來“這丫頭還真有一套”
“你什么意思啊”沈爸爸問道。
“有男朋友就行,成不成的至少說明她取向沒問題,我啊最擔(dān)心的就是她心理出問題啊,你說說都28歲了,一個正經(jīng)對象都沒有談過”
“毛病,毛病,真是一群神經(jīng)病”沈爸爸說著回了屋“哎,以后不能找吳醫(yī)生了。”
“吳醫(yī)生始終是我的最佳女婿人選,至于你女兒她想談就讓她談唄,那么遠(yuǎn),現(xiàn)實,現(xiàn)實你知道嗎?我敢斷定這個成不了”
“你,你這人,不知道腦子里裝的什么。。。”
“哎,老沈,你回屋干什么啊,你不好好看看這個男的,沒準(zhǔn)真成你未來女婿”沈媽媽說著追了進(jìn)去。“還別說,這男的長的還行,有點像那個明星叫什么,李。。。”
沈星河看著沒有再發(fā)回復(fù)信息的手機(jī),心中暗自竊喜,這下總相信我了吧。她索性又回復(fù)幾個字“以后別再找吳悠了”,可遲遲也沒有得到回復(fù)。
她放下手機(jī),看著窗外被風(fēng)吹的胡亂搖擺的樹葉,感覺時間過得好快,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再有兩個多月她就要離開這里了,有時候她會想如果時間過得慢點再慢點就好了,但是怎么可能呢?該來的總歸要來。
這天的營地里熱鬧的很,大家都容光煥發(fā),精神飽滿,興高采烈,滿心期待,因為軍區(qū)宣傳部要來采訪來了。
“哎,小偉你看看我這個穿上怎么樣?”劉白整理著自己的衣服。
“不錯,不錯,這里扣子弄好”
“你看你們一個個的著什么急,人家重點是采訪咱們隊長的,你們一個個的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吳一凡說道。
“說什么呢,是采訪我們隊和隊長,當(dāng)然要重視了,你沒聽楊副隊說嗎,沒準(zhǔn)還能上央視呢,我的媽啊想想我都激動,媽媽呀,我要上電視了”劉白激動說道。
“是啊,我還沒上過電視呢,咱們代表的可不光是咱們自己,還代表的是咱們整個邊防軍,可不能給他們丟臉”張曉偉說著整理著自己的帽子。
“真的能上電視嗎?那我要給我媽打電話跟她說一下啊”小陳抓著劉白的胳膊說道。
“我覺得百分之八九不離十吧”接著劉白又神秘的說道“我聽說,我只是聽說,是因為我們上次行動”
“真的假的?”大家都湊了上來。
“咱隊長,路向前同志,這個”劉白說著神秘的伸出了兩個手指。
“真的假的”大家更激動了
“小聲點,還沒正式發(fā)文,一切都不確定”
“你都從哪來的消息啊”
“我推斷的”劉白說著撇撇嘴“你想想上次軍部采訪的是哪里?”
“上次,上次采訪的是。。。啊”眾人連連恍然大悟,點頭稱贊又歡欣雀躍。
“要不怎么會突然來我們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啊,你們都想想在這待多長時間了,我們有被關(guān)注過嘛”
“是啊,你這么一說好像是這么回事”張曉偉說道。
“哎呀,別遐想了,就是這么回事,反正不管怎么回事,宣傳部那個記者張曉鴿要見真人了你們不激動嘛”劉白說道
“哈哈哈,就知道你小子”吳一凡說道。
“聽說她真人長的可比電視上漂亮”張曉偉淡定的說道。
“曉偉,你平時看著挺正派,沒想到還關(guān)注這個啊”劉白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我可沒關(guān)注,軍里誰不知道這件事,論壇上天天有人說”張曉偉紅著臉說道。
“讓你上網(wǎng)是為了學(xué)習(xí),你天天看這個?”
吳一凡說完,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別拿曉偉開玩笑了,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半斤八兩”劉利說道。
楊副隊看著聊的火熱的大家伙笑著撇撇嘴往路向前的辦公室走去“這幫家伙”
“唉,大家都在忙活收拾呢,你干嘛呢?”看到坐在那淡定的路向前楊副隊說道“宣傳部的人馬上就來了,你還不快點準(zhǔn)備準(zhǔn)備?”
“準(zhǔn)備好了啊,還準(zhǔn)備什么啊?”
“你挺淡定啊,你這樣襯托的我們是不是太重視了”
“你們重視是應(yīng)該的,我這人就這樣,臉也洗了,牙也刷了,衣服也換了,還準(zhǔn)備什么啊,糙慣了,就這樣吧”路向前嘿嘿笑著。
“不,不,不你不是這樣的,我沒記錯的話,上次是誰拿著兩件一模一樣的衣服問我穿哪件?”
“嗨,你記錯了吧”路向前看著手里的文件說道
“我可沒記錯,我看你是此一時彼一時”楊副隊說著拉了凳子坐下“這采訪你都不緊張?不激動?不期待?是張曉鴿來啊”
“這有什么好緊張的,只是一個采訪嘛,我不是那種,虛榮的人”路向前說著放下手中的文件看著他說道。
“行,行,您人品貴重,我們都粗俗了,到時候看見美女可別緊張啊”楊副隊說道。
“你怎么也是有嫂子有孩子的人,怎么還跟那幫小子一樣”
“主要我是個俗人”楊副隊說著哈哈笑起來走了。“我們要簽名合影的時候你可別來啊”
“切,我才不稀得”路向前瞥了一眼自言自語道。
……
沈爸爸坐在沙發(fā)上正看電視,瞪大了眼睛喊道“快來,快來,楊淑芳,快來”
“怎么了,怎么了,著急忙慌的,出什么事了?”沈媽媽匆忙忙的從廚房跑過來。
“你看,你看”沈爸爸指著電視說道。
“看什么啊,這什么啊,什么新聞啊,哪又出事了?我鍋上還煮著湯呢”
“哎呦,看這人,這人”沈爸爸指著電視上的路向前說道。
“這人,不就個當(dāng)兵的,看著有點眼熟”沈媽媽快速檢索著自己大腦里的人物畫像“這個,在哪見過這人”
“哎呦你這老糊涂什么記性,這不是星河那男朋友嘛”
“啊,是,是,是他,這么說還真是他,電視上看著還更帥了啊”
“你看這上面寫的名字,路向前,是不是這名兒?”
“我看看”沈媽媽趕緊翻自己的手機(jī)照片“好像是這名字,忘了,忘了”
“沒了,沒了”沈爸爸說著坐了下來。“哎呦不得了了,上央視新聞了,是我未來女婿啊”
“哪跟哪啊,八字沒一撇兒呢”
“你不認(rèn)我認(rèn)了,誰家女婿能上央視啊,這好家伙,可以,可以”沈爸爸得意的說道。“誰不誰能上電視嗎,這都是國家千挑萬選出來的人才,沒錯的”
“你別瞎嘚瑟了,沒準(zhǔn)不是他呢”沈媽媽說著翻著自己的聊天記錄“哎呦,真是他路向前!”
這邊,吳悠在查房,電視上播放的新聞讓他駐足了下來。
“怎么了,吳醫(yī)生,現(xiàn)在關(guān)心起國家大事了”張醫(yī)生看著盯著電視目不轉(zhuǎn)睛的吳悠說道。
“關(guān)心國家大事有什么稀奇的”吳悠說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
“說的對,說的對”
“您就好好休息就行,恢復(fù)的挺好的”吳悠說完走出了病房。
“哎呀,還真是你啊”沈星河看著路向前拿給她的視頻驚喜的說道“厲害了,太了不起了”
“嗨,這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是一個小小的采訪”
“這當(dāng)然了不起了都上電視了,還是大平臺,這下全國人都能看到你了”沈星河說著流露出贊許崇拜的眼神。“太牛了!”
“小事小事都是小事”路向前說著向右滑動著手機(jī)“還有很多呢,這是采訪大家的時候,這是準(zhǔn)備的時候,其實說了好多,電視上只有一個片段”
“那也挺厲害了”沈星河邊說邊滑動著手機(jī)。
“是不是沒想到你男朋友這么優(yōu)秀?是不是對我瞬間崇拜了許多?”路向前得意的說道“其實這沒什么,我們一年這樣的榮譽(yù)也就頒個一兩次。。。”
沈星河拿著手機(jī)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照片上路向前笑靨如花跟一個漂亮女生合影,還不止一張,還有視頻。。。
“哎,你怎么不說話了?”路向前扭頭問他
“是啊,一年才一兩次吧,很難得吧,很緊張吧”沈星河問道“緊張的都語無倫次了有點兒,讓我猜猜是因為什么?沒背熟稿子,還是人太多,難不成是因為記者太漂亮吧”
“說什么呢?”路向前感覺大事不妙,走上前去拿手機(jī),怪自己高興過頭了,忘了還有些別的東西。
“干什么啊,跟美女合影很開心吧,還拼命簽了名,還說太漂亮了都不敢看人家的眼睛”沈星河拿著手機(jī)“那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因為我不漂亮?”
“說什么呢,那都是玩笑話”路向前解釋道。
“路隊長還挺會跟美女開玩笑呢,開玩笑都緊張到擦汗啊,分明是看了美女緊張的”沈星河生氣的說道“跟我合影也沒見你把牙呲的那么大啊,當(dāng)時一定是感覺又開心又幸福吧,不然呢,難不成是在拍牙膏的廣告嗎?”
“怎么會?是她非拉著我合影”
“是嘛?我怎么看到是你拼了命的去跟人家合影呢?是我看錯了嗎”
“你肯定看錯了”
“那我再看看”沈星河說著又翻看開來。
“哎呦別看了別看了,沒什么好看的”路向前趕緊阻止她。
“那么漂亮的女生,合影的時候是不是想自己是單身就好了?”
“怎么可能?!我是那樣的人嘛”
“以前不知道,現(xiàn)在不確定”沈星河白他一眼。
“你放一百個心,你在我心中是最美的”
“在心中美,那就是在現(xiàn)實中不美了?”
“在哪都美”
“那就是說我沒有內(nèi)涵了?!走開,不想理你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別這樣。。。”
“。。。”
一陣涼風(fēng)吹進(jìn)教室,沈星河裹緊了自己的外套,她走下講臺去把窗戶關(guān)上,同學(xué)們正在認(rèn)真的做題,看著外面烏云密布的天空,估計是要下雨了,她想起了昨天路向前對她說的話,最近事情有點多,讓她照顧好自己,想到這她不免又擔(dān)心起來,他又去干什么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白天的校園里,沈星河依舊熱情洋溢的上著自己的每一堂課,夜晚的月光下,她總是任憑思念在月色中泛濫,一遍遍的想象著重逢時的喜悅。
可是,人生又怎會每一次的分離都有重逢,畢竟生命的底色即是無常。如四季更迭,歲月流轉(zhuǎn),生與死的交替、得與失的轉(zhuǎn)換都如潮汐般不可預(yù)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