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是不平凡的一年。三位領導人逝世,還有令人記憶猶新的唐山大地震。
記得那時候大姐二姐都在我們村上學,有一天,姐姐回家后就開始找白紙,說是用來做白花。我當時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對怎么用紙做花感興趣。姐姐們做好了白花,就去學校了。后來據說我們村的學生和老師那一天都到街上游行了。游行的時候都把白花戴在胸前,同學和老師全都痛苦流涕。
1976年的夏天,唐山發生了大地震。我們雖然遠在HD地區館陶縣的農村,在那一天的晚上也有強烈的震感。當時人們很驚慌,覺得世界末日就要到了。后來聽說是唐山發生了大地震,死了很多人。但是具體死了多少人,誰也不知道。
人們晚上不敢在屋里睡覺了,恰好是在夏天,可以在院子里睡。但是院子里離自己家的房屋太近,萬一地震的時候房屋倒塌了,砸在身上也是要死的。我們家的院子分前后院,前院里沒有房子,睡在這里不會有房屋倒塌砸在身上的危險。于是我們家和鄰居家弄來木棍,買來塑料布,在我家前院里搭了一個防震棚。晚上幾家人的婦女孩子睡在里面,很悶熱,也很熱鬧。我們在這個防震棚里住了一段時間,才慢慢地試探著回到屋里去睡。
從那以后,地震是我最害怕的自然災害。我經常在臨睡前想到地震,想到房頂掉下來砸在我身上,我會在頃刻之間死去。想到死亡就會感到無邊的恐懼。現在住樓房,我還是經常想到萬一晚上地震了怎么辦?能跑出去嗎?
現在科技發達了,但是人們好像還沒有找到預測地震和預防地震的有效方法,看來人在大自然面前,還是太渺小了。
我始終對學校是向往的,盼望著自己早點上學。
那時候,父親還在我們村的學校當老師。我有時候跟著父親去學校,父親在講臺上給學生上課的時候,我就坐在教室的后面,安靜地聽著,雖然我什么也聽不懂。父親的學生下課了就帶著我在學校里玩。
記得有一個學生,按輩分我還叫他爺爺。他的爺爺是地主,同學們都喊他是“地主家的孩子”。那時候很講究家庭成分,地主家的后代是被人蔑視的,不像家庭成分是貧農的人,說話理直氣壯的。有一次,我看見那些出身貧農家的學生,無緣無故地把他按在地上暴打一頓,卻沒有人上前勸阻。這個學生被人打了,只能自己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后來,他無法忍受同學們的欺辱,不再上學了。
記得那時候,奶奶每當看到我貪玩,就說:“別整天玩,學點東西吧。”我就賭氣地說:“我都學會從1寫到10了,還學什么。”其實,我那時候連5這個數字都寫不好,不知怎么寫5的時候總是反著。不過后來在母親的幫助下,我學會了小九九,背得還算熟練。
1977年,按著屬狗的算法,我虛歲已經八歲了,母親決定讓我上學了。我背起母親給我縫的新書包,買了一個本子和一支鉛筆,從家里帶了一個小板凳,高高興興地去上學了。教室里的課桌全是水泥板的,下面是砌的磚。課桌下還有放書包的小抽屜,我小心翼翼地把書包放進去。整個教室里全是陌生的小朋友,基本上都不認識。我那時候膽子很小,不敢說話。有一個很調皮的學生,總想欺負我。第一天上學,老師也沒有講什么課。放學的時候,我去拿我的書包和本子,卻發現我的新本子被撕成了碎片。我心中感到恐懼,站在學校門口放聲大哭。恰好二姐放學時在學校門口看到了我,聽我說本子被人撕碎了,二姐氣沖沖地去我的教室。一會兒,二姐拿著我的本子回來了,說那個撕碎的本子不是我的。二姐帶我回家,我害怕得再也不想去上學了。
后來父親說不去就不去了,晚一年再上吧。父親后來說,我大姐二姐上學都比較早,但是學習成績都不是很好,所以他覺得讓我晚一年再上學,這樣大一歲接受能力會好一些。現在想想,父親的決定還是很正確的。
就這樣,在1977年,我只上了一天學,就有回家玩了。